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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丽正殿。

灯烛只燃了不到三分之一,李承乾伏在紫檀木大案前,面前摊开的并非奏疏,而是一张详尽得令人发指的长安城坊图。

永嘉坊那座三进宅院的位置,被朱砂笔重重地圈了出来,红得刺眼,像一块凝固的血痂。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图卷,停在象征太液池的那片淡蓝水域上。

秤砣的獠牙,长公主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那句淬毒的“画皮”,在他脑中反复撕扯,拼凑出一幅巨大而狰狞的阴影。

“殿下,”

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殿内响起,裴行俭如同从殿角的阴影里直接凝实出来,一身玄色劲装,气息收敛得如同不存在。

他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质感,

“‘网’已张开,‘饵’也放妥。各处暗哨已换成我们的人,弓弩上了弦,钩锁备了双份。今夜,这东宫就是铁桶,只等老鼠撞进来。”

李承乾的目光从太液池上移开,落在裴行俭沉静如渊的脸上,没有问“饵”具体是什么,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眼底深处是冰封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

“守约,”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重逾千斤,

“我要活的舌头。能喘气,能说话。”

“明白。”

裴行俭的回答简洁有力,如同刀锋出鞘前的低鸣。

他再次无声地退回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殿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死寂。

子时三刻。

白日里庄严肃穆的东宫彻底沉入黑暗,唯有巡夜侍卫手中灯笼那一点昏黄的光晕,在重重殿宇和高墙夹道间规律地移动,如同深海鱼群幽微的眼。

夜枭在远处宫苑的古树上发出瘆人的啼叫,更衬得这皇家禁地死寂一片。

风掠过殿宇飞檐,带起呜呜的声响,如同鬼泣。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幕下,东宫西北角,靠近宫墙马厩后堆放草料杂物的偏僻角落,几片看似随意搭盖的厚重油毡布,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掀开了一线。

没有光,只有比夜色更浓的几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落地时连尘土都未曾惊起。

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协调得如同一人,显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

为首的黑影身材精悍,如同一把收在鞘中的短匕。

他打了个极其复杂的手势,另外四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散开,瞬间消失在廊柱、假山和月洞门的阴影里,只留下他一人,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宫墙,朝着灯火最为黯淡的丽正殿后殿方向潜行。

他的目标异常明确——后殿西侧,专用于存放太子私人物品的“静思阁”。

死寂中,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和极细微的衣袂摩擦声。

距离静思阁那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不过十丈。

精悍黑影屏住呼吸,指尖已经触碰到腰间特制的薄刃撬具,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中一定。

就在他即将发力,撬具尖端即将嵌入那看似严丝合缝的门缝时——

“咻——!”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漆黑的殿角阴影里爆发!

不是一支!

是七支!

七道比夜色更浓的乌光,如同地狱射出的毒牙,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尖啸,精准无比地覆盖了他周身所有闪避的空间!

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生机!

太快!

太狠!

精悍黑影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

他发出一声短促压抑到极致的嘶吼,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反应,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向后急仰!

同时手中撬具闪电般向上格挡!

“叮!叮!噗!噗噗——!”

金属撞击的脆响和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在同一刹那炸开!

格开了两箭!

躲开了三箭!

但最后两支,如同长了眼睛的毒蛇,一支狠狠贯穿了他持械的右肩胛,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身体向后猛撞在冰冷的宫墙上!

另一支则擦着他的大腿外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和布料撕裂声!

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

“有埋伏!扯呼!”

他嘶声咆哮,声音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同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撬具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狠狠掷出!

然而,晚了!

“嗡——!”

一声沉闷的机括震动声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

一张巨大的、布满锋利倒钩的黑色铁网,带着沉重的风声,如同天罗地网般,从静思阁对面的屋顶阴影里兜头罩下!

范围之大,速度之快,根本避无可避!

精悍黑影绝望地看着那死亡的阴影当头罩落!

他甚至能看清网上那些闪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剧毒的倒钩!

就在铁网即将吞噬他的瞬间——

“轰隆!哗啦——!”

他身侧不远处的杂物堆突然炸开!

一个巨大的草垛被从内部猛地撞碎!

草屑纷飞中,一道如同人形暴龙般的魁梧身影裹挟着狂风和凛冽的杀意狂冲而出!

是薛仁贵!

他根本无视那兜头罩下的铁网,目标明确得可怕——直扑那精悍黑影!

“砰!”

如同攻城锤撞击朽木!

薛仁贵砂钵大的铁拳,带着千钧之力,毫无花哨地狠狠砸在精悍黑影刚刚被箭矢贯穿的右肩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呃啊——!”

精悍黑影的惨叫声只发出一半,就被薛仁贵另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

所有声音都被硬生生掐断!

他如同小鸡仔般被薛仁贵单手提起,双脚离地,眼球因为窒息和剧痛而暴突出来!

与此同时,东宫各处瞬间爆发出激烈的金铁交鸣和短促的惨嚎!

“在那边!围住!”

“点子扎手!放倒他!”

“弩!上弩!”

裴行俭冰冷如铁的命令声,东宫侍卫训练有素的呼喝声,刺客负隅顽抗的闷哼和濒死的哀鸣,利刃切开皮肉的瘆人声响,弓弦震动的嗡鸣……各种声音骤然爆发,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将这片沉寂的宫苑变成了修罗战场!

火光也猛地亮起,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被掷入场中,跳跃的火光将搏杀的人影投射在冰冷的宫墙上,如同群魔乱舞!

战斗爆发得猛烈,结束得也异常迅速。

在裴行俭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和东宫精锐侍卫的绝对优势下,潜入的五名刺客,四人当场毙命,死状凄惨。只剩下被薛仁贵像拎破麻袋一样死死掐着脖子、右肩粉碎、浑身浴血、只剩下半口气的精悍黑影。

火光跳跃,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尚未冷却的尸骸。

浓重的血腥味和火把燃烧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薛仁贵如同铁塔般矗立,掐着刺客脖颈的大手青筋虬结,刺客在他手中无力地抽搐着,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裴行俭一身玄衣,从阴影里大步走出,步伐沉稳,身上纤尘不染,只有靴底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径直走到薛仁贵面前,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刺客因窒息而紫胀的脸和那贯穿肩胛、兀自微微颤动的箭杆。

“松手,薛蛮子。”

裴行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殿下要活的。”

薛仁贵铜铃般的眼中凶光闪烁,鼻翼翕张,喷出灼热的气息,显然杀意未消。

但他终究还是咬着牙,缓缓松开了铁钳般的手指。

“咳!咳咳咳——!”

精悍黑影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喘息,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肩胛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

他艰难地抬起头,火光映照下,那张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灰败和深入骨髓的怨毒。

他死死盯着裴行俭,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

“裴……裴行俭……好……好手段……”

裴行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压迫感,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刺客的脸:

“省点力气。告诉我,谁派你来的?目标是什么?‘血玉钥’藏在何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冰锥,带着洞穿灵魂的寒意,

“说了,给你个痛快。不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刺客肩胛那支染血的箭簇,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冷酷的弧度,

“东宫秘制的‘千蚁噬’,会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

“血玉钥”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刺客的神经上!

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剧痛、绝望和疯狂的扭曲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嗬……嗬嗬……”

他喉咙里滚动着血沫,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刻骨的嘲弄,

“痛快?千蚁噬?哈哈哈……”

他笑得牵动伤口,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溅在裴行俭干净的靴面上。

裴行俭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神更冷。

刺客艰难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污,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濒死野兽的眼睛,越过裴行俭的肩膀,死死地、怨毒地望向丽正殿主殿的方向。

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重重殿宇,钉在那位大唐储君的身上。

“谁派的?”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你们……不是……心知肚明吗?”

他喘息着,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愈发狰狞,如同恶鬼。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同归于尽的诅咒,嘶吼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公主……让我……带句话给……太子殿下!”

他布满血污的脸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淬着剧毒:

“殿下……既然……那么喜欢……在洛水里……搅弄风云……玩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要积攒最后的力气,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如同鬼火般的恶毒光芒,死死钉向丽正殿:

“那……就请殿下……千万当心……别哪一天……一个脚下不稳……淹死在……自家门口的……太液池里!那池子……深得很呐……哈哈哈哈!!”

最后那疯狂嘶哑的狂笑声如同夜枭啼血,在血腥弥漫的夜空中炸开!

与此同时,他猛地一咬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从他口腔内传出!

裴行俭脸色骤变!反应快如闪电,右手如同铁爪般瞬间探出,狠狠捏向刺客的下颌!

然而,晚了!

只见刺客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扭曲成一个极端痛苦和诡异的混合表情。

眼耳口鼻之中,几乎是同时,涌出大量浓稠得发黑、带着刺鼻杏仁甜腥味的血液!

那血液涌出的速度极快,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地上洇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那双死死瞪着丽正殿方向的、充满怨毒的眼睛,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迅速黯淡、涣散,最终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狂笑到暴毙,不过瞬息之间!

裴行俭捏着刺客已然松弛脱臼下颌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他蹲在那里,玄色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仿佛凝固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像。

指间残留着刺客皮肤冰冷的触感和粘稠的、带着剧毒甜腥的血液。

他那张向来沉静如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裂痕——震惊、懊恼,以及一丝被对手用最惨烈方式戏耍后的屈辱!

周围的侍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七窍流着黑血的尸体,一个个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心全是冷汗。

刚才还充斥着搏杀余韵的战场,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死寂和寒意所笼罩。

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薛仁贵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带着风,他低头看着刺客那狰狞的死状,又猛地抬头望向丽正殿,铜铃般的眼睛里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狂吠!殿下!这……”

“闭嘴!”

裴行俭猛地低喝一声,如同炸雷,打断了薛仁贵即将喷发的怒火。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骨的僵硬。

他看都没看薛仁贵,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过周围每一个侍卫的脸,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

“今夜之事,所见所闻,敢泄露半字者,诛九族!现在,清理干净!尸体拖走,血迹擦掉!立刻!”

侍卫们被裴行俭那从未有过的森寒眼神和杀气吓得浑身一凛,齐声低吼:“喏!”

立刻如同上了发条般行动起来,拖尸体的拖尸体,提水冲刷的冲刷,动作迅捷而沉默,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裴行俭不再看地上的狼藉,他猛地转身,玄色的衣袂在夜风中带起一道冷冽的弧度,大步流星地朝着丽正殿主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挺直如枪,却仿佛背负着千钧巨石,每一步踏在染血的石板上,都异常沉重。

薛仁贵狠狠瞪了一眼刺客的尸体,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也紧随其后。

丽正殿内,灯烛依旧。

李承乾依旧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案上那幅摊开的坊图,永嘉坊的位置依旧红得刺眼。

他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冷透的茶,却一口未饮。

殿外那短暂而激烈的搏杀声,临死前的狂笑与诅咒,仿佛都被这厚重的殿门隔绝,又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敲打在他的心上。

“吱呀。”

殿门被无声推开。

裴行俭和薛仁贵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带进一股浓烈散不开的血腥气和深秋夜风的寒意。

裴行俭在距离大案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玄色的衣袍下摆沾染了暗红的污迹。

他低着头,声音沉郁,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干涩和沉重:

“殿下,臣……失职。刺客五人,毙其四,生擒其首。然……”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其口中藏有剧毒蜡丸,趁臣不备,咬毒自尽……臣未能阻止。”

薛仁贵站在裴行俭身后半步,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怒意未消,瓮声道:

“殿下!那狗贼临死前狂吠,说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复述那句恶毒的诅咒。

“孤听到了。”

李承乾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缓缓放下手中冰冷的茶盏,瓷器与紫檀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嗒”声,在这死寂的殿内却清晰得如同鼓点。

他抬起眼,目光掠过跪着的裴行俭,越过愤怒的薛仁贵,投向殿外那片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息的夜空。

“‘当心淹死在太液池’?”

李承乾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玩味的弧度。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寒冰,冰层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在无声咆哮。

“好。”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殿内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决绝。

“孤倒要看看,这太液池的水,到底有多深。是能淹死孤这条真龙,还是……先淹死那些藏在池底兴风作浪的水鬼!”

话音落下,他重新将目光落回案上那张刺眼的坊图,指尖重重地点在永嘉坊那个血红的圆圈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破坚韧的纸面。

“查!”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给孤一寸一寸地挖!从永嘉坊那座宅子的地基开始挖!挖穿它!把藏在里面的蛇虫鼠蚁、魑魅魍魉,连同它们见不得光的根,一起给孤刨出来!天亮之前,孤要看到东西!”

“喏!”

裴行俭沉声应命,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懊恼,只剩下冰寒刺骨的杀意和坚决!

他霍然起身。

薛仁贵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低吼道:

“末将这就去点齐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鬼东西揪出来!”

两人带着凛冽的杀气和决绝,转身大步冲出殿外,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灯烛的光晕在李承乾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中,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孤峭而充满压迫。

指尖依旧按在那血红的圆圈上,仿佛能感受到那宅院地下深处传来的、阴谋与血腥的脉动。

“太液池……”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冰冷的眼眸深处,映着跳动的烛火,如同深渊中燃烧的鬼火。

夜,还很长。

猫鼠的游戏,刚刚进入最血腥、最致命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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