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在鞘中轻鸣，陆明宇望着城门口那块丈高的白石匾额，上面“白石城”三个古篆字泛着淡淡的金光，隐约可见符文流转——这禁制竟能压制化婴修士以下的遁光，难怪街道上满是步行的修士。
“这里的修士比凡人还多。”离凝压低声音，指尖拂过腰间的伪装符。经过三个月的传送，她已换作个面色蜡黄的女童模样，与陆明宇的中年书生扮相相得益彰，任谁看都是对寻常的逃难父女。
陆明宇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扫过街角的茶寮。三个穿黑袍的修士正盯着他们，腰间的骷髅令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是恶灵老祖麾下的影卫，看来这蛮州也不安生。
“前辈可是第一次来白石城？”个青衫青年突然凑过来，腰间挂着块“向导”木牌，脸上堆着殷勤的笑，“晚辈杨亮，熟门熟路，只要十块下品灵石，就能带您二位找到全城最好的法器铺。”
陆明宇指尖微动，玄铁剑的混沌气悄然铺开，却在触及青年衣襟时顿住——这少年的灵根杂乱，竟是五灵根的废柴体质，能修炼到聚气六层已是奇迹。
“带路吧。”他抛过去个灵石袋，“先去最大的传讯阁。”
杨亮掂了掂袋子，眼睛一亮：“前辈爽快！这边请，咱们白石城的‘天音阁’可是整个蛮州的消息枢纽，别说修士动向，就是三百年前的秘闻都能查着。”
穿过三条铺满白石的街道，一座九层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的飞檐上挂着青铜铃铛，风吹过却无声无息，只有修士的神识掠过才会发出清鸣——竟是座以隔音阵包裹的传讯阁。
“两位前辈稍等，晚辈去通报。”杨亮刚要上前，就被个灰袍老者拦住。老者扫过陆明宇腰间的剑鞘，突然拱手道：“阁下可是陆道友？”
陆明宇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老丈认错人了。”
“呵呵，玄铁剑的混沌气瞒不过老夫的‘破妄眼’。”老者掀开斗笠，露出双泛着银光的瞳仁，“家师有请道友移步后堂一叙。”
离凝握紧袖中的冰魄针，却被陆明宇按住手腕。他看着老者瞳仁中的符文，突然笑道：“是尚前辈派来的？”
老者眼中闪过讶异，随即点头：“道友果然聪慧。家师在蛮州边境的‘落霞谷’静修，听闻道友来此，特意让老夫等候。”
杨亮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捏着灵石袋喏喏道：“前辈要是有要事，晚辈就……”
“这些你拿着。”陆明宇又抛过去个袋子，“去城西的‘百草堂’，找个叫姬柔的姑娘，说我让你去的。”
少年接过袋子，掂量着里面的重量，突然跪地磕了个头：“前辈的恩情，杨亮记着了！”他转身跑远时，陆明宇悄然弹出道混沌气附在他后心——刚才那三个影卫还在街角窥伺，这少年怕是要遭殃。
“道友心思倒是细腻。”老者引着二人穿过侧门，进入间布置着聚灵阵的密室，“家师说，若是道友想找尚仙子，可去北境的‘玄冰潭’。”
“尚凌汐在玄冰潭？”陆明宇猛地站起，玄铁剑在鞘中震颤——当初在天焱山脉分别时，尚凌汐说要去蛮州寻找克制寒毒的灵药，难道是找到了？
“正是。”老者取出块冰晶玉简，“家师上月曾见过尚仙子，说她正在炼化块‘万年玄冰’，约莫半年后便能功成。只是……”
“只是什么？”
“玄冰潭附近最近不太平。”老者压低声音，“有批黑衣人在那一带盘桓，据说在找块刻着鱼纹的玉佩。”
陆明宇的手指顿住——阴阳双鱼佩！恶灵老祖的残魂果然追到了蛮州。
“多谢告知。”他起身拱手，“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老夫姓魏，不过是个守阁的老卒。”魏老递过来张符篆，“这是落霞谷的通行符，道友若遇麻烦，捏碎即可。”
离开天音阁时，街角的影卫已不见踪影。离凝望着远处的城墙，突然道：“那三个影卫会不会去找杨亮？”
“放心，混沌气能护他三日。”陆明宇望着西方的落日，“我们得尽快去玄冰潭。”
刚走出半条街，就见一群修士围着告示牌议论。陆明宇挤进去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悬赏陆明宇人头，献玄铁剑者，赏化婴丹一枚。”落款处是个狰狞的骷髅印记。
“好家伙，恶灵老祖这是下了血本啊。”个蓝袍修士咋舌道，“听说这陆明宇杀了他的亲传弟子，还抢了幽冥令。”
“何止啊，我听天音阁的伙计说，这人还会混沌炼宝术，能把凡铁炼成灵宝呢。”
离凝拽了拽陆明宇的衣袖，低声道：“咱们得赶紧出城。”
“急什么。”陆明宇突然笑了，“既然悬赏我，总得让他们见见真容。”他扯掉伪装符，原本的青衫无风自动，玄铁剑嗡鸣着出鞘，混沌色的剑光在阳光下炸开，“谁想要我的人头，来拿便是！”
修士们惊呼着后退，却有五道黑影自屋顶扑下。为首的黑衣人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陆明宇，拿命来！”
“是‘血煞老怪’！”有修士认出这人，“据说他的‘血影术’能吞噬灵力，连金丹修士都栽在他手里。”
陆明宇却不看老怪，反而望向街角——那里的阴影中，正站着个穿银袍的青年，手中把玩着块鱼纹玉佩，正是黄须子！
“黄某就知道道友会来蛮州。”黄须子缓步走出，银袍上绣着幽冥令的印记，“不如你我做个交易，你把阴阳双鱼佩给我，我帮你杀了这老怪物。”
血煞老怪怒道：“黄须子，你敢抢老祖的差事？”
“谁抢到算谁的。”黄须子指尖弹出道黑芒，直取陆明宇面门，“道友还是乖乖交出玉佩，免得受皮肉之苦。”
陆明宇的玄铁剑突然暴涨三丈，混沌色的剑光将黑芒斩碎：“想要玉佩，凭本事来取。”他手腕翻转，剑脊的定魂珠亮起，白光扫过之处，血煞老怪的血影突然溃散。
“不可能！”老怪惊吼着后退，“我的血影怎么会……”
“混沌气专克阴煞，你不知道吗？”陆明宇的剑已抵在他咽喉，“说，恶灵老祖在哪？”
老怪刚要咬牙，就见黄须子突然祭出块黑幡，幡上的骷髅头张开巨口，竟将老怪的元婴硬生生吸了进去：“道友何必跟死人废话。”他收起黑幡，笑得诡异，“现在就剩你我了，不如……”
“不如你试试这招？”陆明宇突然捏碎张符篆，魏老给的通行符化作道红光，将黄须子的黑幡震开。他拉着离凝纵身跃上屋顶，玄铁剑在脚下划出道混沌色的光桥，“落霞谷再会！”
黄须子望着光桥消失的方向，突然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指尖的黑幡再次展开，幡面浮现出幅地图，玄冰潭的位置正闪着红光。
而此时的陆明宇已带着离凝冲出白石城。城外的官道上，杨亮正牵着匹灵马等候，见他们飞来，急忙喊道：“前辈！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传给百草堂的姬姑娘了，她说会转告闻家前辈。”
“做得好。”陆明宇翻身跃上马背，玄铁剑直指西方，“走，去玄冰潭。”
灵马踏过晨雾时，陆明宇突然回头望向白石城的方向。晨光中，天音阁的九层阁楼正泛着金光，魏老站在顶楼，遥遥朝他拱手。
“尚凌汐、彩莲……”他握紧剑柄，玄铁剑的混沌气与阴阳双鱼佩共鸣，在空气中荡开圈圈涟漪，“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独自面对危险了。”
灵马的蹄声敲打着白石铺就的官道，朝着蛮州边境的落霞谷疾驰而去。远方的天际，一朵乌云正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