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握紧水晶瓶，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砂粒微微发亮，和腕上吞天葫的符文一明一暗地呼应。她没说话，只是把瓶子塞进内袋，布料贴着皮肤，那点温热像是活的一样。
“走。”她说。
白云飞从巨兽尸体旁收回视线，肩头那道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没去碰，只把剑插回背鞘，站到了队伍最后。陆泽收起侦测仪，扫了一眼四周崩塌的岩壁，眉头微皱：“这片区域能量不稳，得快点离开。”
三人沿着原路往回走。山路比来时更难行，裂缝多了好几道，有些地方只能踩着倾斜的石板挪过去。李冰走在前头，脚步很稳，但每一步落地都带着刻意的轻缓——她体内的魔力几乎耗尽，灵脉也像被抽干了水的河床，全靠吞天葫在缓慢回补。
走出裂谷口时，天色已经泛灰。远处有魔法界守卫巡逻队的光束划过山脊，频率固定，是例行巡查。
“别出声。”李冰低声说，同时将一缕灵脉能量缠上水晶瓶外壁。银灰色的星辉立刻被压了下去，瓶子变得跟普通玻璃容器一样。
陆泽迅速调出侦测仪，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启动了频率屏蔽程序。他低声解释：“我把我们的能量波动模拟成初级学员返程记录，最多维持两小时。”
白云飞点点头，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看着后方。
他们贴着山脚阴影前行，绕开主道，花了近一个钟头才抵达吊桥断裂处。对岸的学院东门在晨光中隐约可见，守卫换岗的动静传了过来。
“现在过，还是等下一班巡逻结束？”陆泽问。
“现在。”李冰说，“再拖下去，我的灵脉撑不住。”
她取出牵引卷轴，甩向对岸。钩爪牢牢扣住石柱，绳索绷直。三人依次攀爬过去，动作尽量轻巧。轮到白云飞时，他左肩一用力，旧伤猛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松手。李冰伸手拽住他手腕，把他拉上了岸。
落地后，白云飞喘了口气，咬牙道：“没事。”
没人回应。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
东门守卫看到他们时略显意外。“这么早回来？西南麓最近不太平。”其中一人打量着他们满身尘土的样子。
“任务完成了。”李冰平静地说，“采集到b级材料，有记录可查。”
守卫看了眼她的学生牌，又扫了眼陆泽胸前的星空魔法学院徽记，没再多问，放行。
穿过校门那一刻，李冰才真正松了半口气。但她没停下，直接朝材料分析室的方向走去。
“你要现在就检测？”陆泽跟上来。
“越快越好。”她说，“我不放心让它在外面多待一秒。”
分析室在武道部实验楼三层，权限卡只对高阶学员开放。李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白云飞。
他明白她的意思，掏出自己的身份卡递过去。“用我的吧。”
李冰接过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系统嘀了一声，绿灯亮起。
“理由呢？”陆泽低声提醒，“不能空着手进去。”
“就说协助研发抗魔涂层。”李冰走进屋内，顺手关上门，“你提供风雷系数据支持，白云飞负责武道材料适配测试。合理。”
房间里摆着基础元素共振台、光谱解析仪和几组密封操作舱。李冰走到角落的操作台前，取出水晶瓶，小心倒出一小撮星尘砂，放进透明检测槽。
陆泽凑近屏幕，调出光系共鸣程序。“我来启动扫描。”
李冰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凌云。”
“我在。”凌云的声音立刻响起，“开始引导吞天葫感知结构。”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残存的灵脉能量，推动吞天葫运转。葫芦表面的符文缓缓亮起，一道极细的能量丝从她指尖延伸，接入检测台的数据接口。
屏幕上波形跳动起来。
“频谱稳定……杂质含量0.27%……能量纯度评级S级。”陆泽盯着数据流念出来，“这根本不是普通星尘砂，是古籍里说的那种‘纯净星源体’。”
李冰睁开眼，看向屏幕中央生成的立体模型——每一粒砂都呈现出规则的六芒晶格，内部能量流动均匀如呼吸。
“可以用了。”她在心里告诉凌云。
“材料达标。”凌云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下一步，找魂晶碎片。”
李冰收回吞天葫的能量丝，手指轻轻敲了敲检测台边缘。“数据保存一份。”
陆泽点了确认键，顺手导出两份副本。“我这边也留个底。”
“谢了。”李冰从另一只瓶子中分出一点星尘砂，装进小水晶管，递给陆泽，“这次能破风暴眼，靠的是你稳住了雷核频率。”
陆泽接过，没立刻收下，而是盯着那点微光看了几秒。“它的能量频率……我好像在哪见过。”
“家族典籍？”李冰问。
他点头。“风雷系老一辈提过一种‘星引之砂’，说是远古仪式用的媒介。如果真是同一种东西，或许能找到相关记载。”
“要是发现了线索，告诉我。”李冰说。
“一定。”
两人对视片刻，都没再多言。
离开分析室时，白云飞站在门口等他们。他手臂上的布条又渗出血迹，脸色有点发白。
“先回去处理伤口。”李冰说。
“嗯。”他应了一声，没反驳。
回到宿舍楼下，三人分开。白云飞去了武道部疗养房，陆泽拿着样本返回临时居所，李冰独自上了楼。
房间安静。她锁好门，从内袋取出主份星尘砂，放在床头的小木盒里。盒子是特制的，隔绝能量外泄。
她盘腿坐下，掌心浮起水晶瓶。砂粒静静躺着，吞天葫贴在腕间，符文一闪一灭，像在对话。
“申请写好了。”她低声说。
几分钟前，她在任务终端提交了一份b级采集任务申请，标题是“为光系净化魔法研究采集核心样本”，附上了本次采集记录，并由白云飞和陆泽联署推荐。
系统显示：待审核，预计48小时内回复。
“他们会批的。”凌云说，“你已经有成功案例。”
李冰没接话。她盯着瓶中的砂，忽然想起林浩那天在训练场的眼神——那种藏不住的嫉妒和不甘。还有执律堂门前那张纸条，写着“你以为你能藏多久”。
她抬手摸了摸袖口。那里曾经留下过星序符文的痕迹，已经被她用灵脉能量抹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材料，有了方向，哪怕前路全是监视和陷阱，也只能往前走。
窗外传来钟声，下午三点。
她静坐不动，任由吞天葫一点点修复体内的灵脉。疲惫还在，但头脑异常清醒。
下一步，等审批通过，就要正式进入猎杀混沌生物的任务流程。那种任务对资质要求极高，初级学徒通常不会被允许参与。但她这次是以“研究用途”申请，又有人担保，希望很大。
只要魂晶碎片的消息一出现，她就必须第一时间拿到手。
床头木盒里的星尘砂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李冰睁眼，看见瓶壁内侧浮起一道极淡的银线，像被什么牵引着，朝着某个方向微微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