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祸国妖姬
霍书昨晚熬了个大夜,计划着白天睡到自然醒,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先是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紧接着又被一具身体压住。
她不用伸手摸,先闻到了她妈妈身上熟悉的香味。
她刚喊一声妈,董茜茜已经抱着她痛哭起来。
霍书再浓的瞌睡都没了,坐起来搂着她肝肠寸断的妈,问:“怎么了?”
董茜茜把霍砚当众扫她颜面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又把狼心狗肺的霍墨骂了一通,最后抱着霍书,哭着说:“妈妈只有你了!”
这件事牵扯到了齐玫,可以说是霍书现阶段最在意的一个人,因此她仿佛听明白了。
董茜茜起初认为霍墨对齐玫有非分之想,小叔和未来大嫂之间很有些暧昧不清的氛围,因此她想拿一个叫阮宝梨的家政员工当挡箭牌,不叫流言蜚语传到霍砚耳朵里,惹他不快。
可是没想到霍墨根本不领情,还当众与她唱反调,让她丢脸。
当董茜茜回家,又从陈一水口中了解到另一个险些惊掉她下巴的消息:那个她随手拿来给霍墨当挡箭牌的阮宝梨,家里都在传她和霍砚关系匪浅。
霍砚为了她,不仅打破了万事以霍家利益为先的原则,主动报警,甚至事后不顾议论把她从厨房调到自己房间。
霍书终于清醒,总结了这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是说,妈妈你自作聪明,拿人家的新欢,去为觊觎人家旧爱的你儿子遮掩,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你儿子,那是你哥哥!”董茜茜直接趴在床上,捶打女儿的枕头,“我的脸,丢到太平洋了!”
“我大哥,啧,”霍书八卦道:“这和古代色令智昏的帝王有什么区别?我一定要看看那个阮宝梨,得长成什么祸国妖姬的美貌,居然能把齐玫都比下去。”
霍书有点近视,平常不爱戴眼镜,走得很近后才终于看清祸国妖姬的脸。
“就这?”霍书很惊讶。
范小声缩在墙边,捧着那杯被硬塞过来的咖啡,脸色还没从猪肝色恢复,只觉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敢,恨不得原地消失。
阮宝梨穿霍宅家政的制服,衣襟一丝不苟,头发扎得严严实实。她根本不具备霍书期待的惊艳美丽,胜在皮肤白皙似刚下的雪,细腻得能映出微光。鼻梁挺直小巧,眉眼像春日溪畔的柳叶,不张扬却自带温柔。
她站在那里既不局促也不张扬,目光沉静如水地回应着霍书的审视。
霍书还是觉得离奇,“你就是阮宝梨?”
“霍小姐早上好。”阮宝梨微微颔首,声音平和清亮,仿佛只是出门偶遇邻居打了个寻常招呼,“我是阮宝梨。”
霍书嗤笑一声,又凑近了细看,几乎能看清对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我可不好。”
她的笑容带刺,“我妈一早跑去我那儿哭,说被家里两个臭儿子气死了,我这做女儿的,心都碎了。你说,我这口恶气,该找谁出呢?”
阮宝梨的视线掠过霍书肩头,落在后面脸色凄苦的范小声脸上。
完蛋,范小声要被辞退,她能感受到阮宝娣的焦急和不舍。
“他刚刚说你吊着我两个哥哥,”霍书指了下范小声,问,“怎么办到的?大哥也就算了,我二哥昨天才回国,你本事也太大了吧?可我看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对,他刚刚还拒绝你了。你喜欢他?”
她的手指在范小声和阮宝梨之间划来划去,完全不尊重他人隐私,仗着自己身份刨根问底,有种天真的残忍,“你俩又是什么关系?”
阮宝梨答:“前同事关系。”
霍书说:“啊?”
阮宝梨说:“他刚刚不是被您开除了吗?”
感谢霍书,出手就帮她把特大号过敏源连根拔除了。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霍书难以理解地近看阮宝梨的脸,“但你的表情为什么很生气?”
阮宝梨立刻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逼退阮宝娣的情绪反应。
霍书追问:“为什么生气?”
阮宝梨想也不想,直接往范小声肋下插刀,“因为刚刚有位同事找我麻烦,他就在现场,面对不公正的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霍书问:“什么不公正的事?”
阮宝梨说:“有位同事污蔑我周旋在霍砚先生和霍墨先生之间,范小声明知道我以前暗恋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但他半句话都没为我证明,拔腿就跑,且在这之后立刻和我划清界限,所以我很生气。”
霍书惊讶地看向范小声。
范小声连连摆手,可阮宝梨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霍书笑起来,看回阮宝梨,“你点我呢。我和那个污蔑你的同事是一丘之貉咯?”
阮宝梨说:“霍小姐维护太太的心情我理解,但把对两位哥哥的愤怒,不敢或者不满,转嫁到我这个无权无势、只是履行工作职责的小人物身上,这是否说明您其实也明白真正让太太委屈的人,是您无法轻易教训的人,所以,您只能拿我这个‘软柿子’撒气,一方面以满足您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又能证明您对母亲的维护。”
她的话清晰缓慢,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小锤,敲打在霍书的心理软肋上——她潜意识里,何尝不畏惧长兄霍砚的威严?又何尝不忌惮二哥霍墨的优秀?
甚至,她还嫉妒着董茜茜对霍墨的偏爱。
否则,以她横冲直撞的性格,从早上知道董茜茜受了委屈起,她就冲去找两位哥哥的麻烦了,而不是等到午后优哉游哉来地下录音室,偶遇阮宝梨,才想起要找她的不痛快。
一个“转嫁”直接撕开了霍书骄矜外表下实打实的胆怯。
“你……”霍书一时语塞,愤怒和骄傲里还带着一丝被看透的慌乱,她的刻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