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双器光点走了约莫半刻钟,雾中的混沌气息突然变得粘稠。原本泛灰的雾气渐渐染上淡红,像掺了稀释的血,吸进肺里带着刺痛感,连双器护罩的青蓝光都泛起了不规则的涟漪。银月突然停下脚步,银蓝光在身前剧烈闪烁,对着前方的雾气发出警惕的低吼,尾巴紧紧贴在腿边 —— 它感知到了比之前更强烈的混沌波动。
“不对劲,雾气在变……” 悠悠刚想提醒楚楚提高警惕,身旁的楚楚突然浑身一颤,瞳孔瞬间失去焦点,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淡红雾气。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脏也跟着一沉。
雾气中,竟浮现出氐人国的珊瑚花园 —— 那是楚楚无数次提起的 “海底仙境”:斑斓的鹿角珊瑚直插湛蓝海水,粉色的气泡珊瑚随着水流轻轻晃动,荧光藻在珊瑚间闪烁,像撒在海底的星星。可下一秒,仙境变成了炼狱:海水突然变得浑浊发黑,珊瑚像被抽走了生机,从顶端开始枯萎,斑斓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酥脆的珊瑚枝桠一碰就碎,簌簌沉入海底;荧光藻熄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更让楚楚窒息的画面还在后面 —— 黑暗中,一只体型庞大的蛊雕(氐人国的天敌)猛地冲出,铁钩般的爪子死死抓住两道熟悉的身影。是楚楚的父母!父亲举着水灵长矛试图反抗,却被蛊雕的翅膀狠狠拍中,长矛脱手,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枯珊瑚上;母亲扑过去想护住父亲,却被蛊雕的爪子刺穿肩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海水。两人倒下的瞬间,还朝着楚楚的方向伸出手,嘴唇动着,像是在喊 “快走”,却被蛊雕的尖喙彻底吞没在黑暗里。
“爹!娘!” 楚楚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 氐人国的鲛人泪凝结后会成 “鲛珠”,她的泪珠刚落地,就被淡红雾气瞬间包裹,连一丝光亮都没来得及泛起,就化作一缕灰烟消散,连痕迹都没留下。这是混沌最残忍的嘲弄:连她的眼泪,都不配留下。
她像疯了般朝着幻象冲去,双手向前伸,想抓住父母消失的方向,水灵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淡蓝的水光在雾中乱撞,却连幻象的边缘都碰不到。“别走…… 别丢下我……” 她崩溃地跪倒在地,肩膀剧烈颤抖,之前在青枫谷建立的坚定,在至亲惨死的幻象前,碎得一文不值。
“楚楚,别被迷惑!这是混沌的陷阱!” 悠悠眼疾手快,立刻催动木灵之力 —— 三道粗壮的藤蔓从地面窜出,温柔却坚定地缠住楚楚的腰,将她牢牢拉住,不让她再靠近幻象半步。他蹲下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你看!珊瑚花园的海水是黑的,可氐人国的海水从来是湛蓝的!蛊雕的爪子是铁色的,可你说过,真正的蛊雕爪子是金色的!这都是假的!”
银月也扑到楚楚身边,用头轻轻蹭着她的手臂,银蓝光在她眼前缓缓流动,像在编织一道温柔的屏障,试图驱散混沌对她心智的缠绕。可楚楚像没听到般,依旧挣扎着想要挣脱藤蔓,眼泪不断滚落,却又不断被雾气吞噬,只剩下空洞的呜咽。
“双器,共鸣!” 悠悠知道,普通的唤醒已不够,他猛地按住胸口的双器,将体内的木灵之力全部注入 —— 淡青的灵光顺着符文快速蔓延,同时对着楚楚喊道:“楚楚,集中精神!想想青枫谷的灵脉,想想我们要找的玄图!你爹娘一定希望你活着,而不是被混沌困住!”
楚楚的身体猛地一僵。“爹娘希望我活着”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迷雾。她下意识地握住胸口的泪晶,水晶的蓝光虽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润 —— 那是母亲当年亲手为她注入的水灵之力。就在这时,她腰间的贝壳额饰突然发烫,与悠悠的双器产生共鸣 —— 淡蓝的海浪纹光丝与双器的青蓝光丝交织,瞬间形成一个青蓝交织的光茧,将两人紧紧包裹在其中。
光茧中,混沌的淡红雾气被快速驱散,楚楚眼前的幻象开始模糊:枯萎的珊瑚重新变得斑斓,发黑的海水恢复湛蓝,蛊雕的身影渐渐消散,父母的身影也化作灵光,在她眼前温柔地笑着,像是在说 “我们一直都在”。当最后一丝幻象消失时,光茧缓缓散去,双器的光芒也变得黯淡,显然这次共鸣消耗了大量灵能。
楚楚的身体不再挣扎,眼泪渐渐止住,只是肩膀仍在轻轻颤抖。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恍惚与愧疚,声音沙哑:“刚才…… 我又差点被幻象骗了……”
“没事,心魔本就难防。” 悠悠松开藤蔓,递过一块干净的麻布,轻声安慰,“你救过我,这次换我拉你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他指了指她胸口的泪晶,水晶的蓝光正与额饰的光丝轻轻呼应,“你看,你爹娘的力量还在陪着你,我们也在,一定能穿过这幻象层。”
银月也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楚楚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淡红的雾气彻底消散,双器的光点重新变得明亮,在前方继续指引路径。两人并肩站起身,楚楚将泪晶握得更紧,额饰的海浪纹也泛起坚定的光 ——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不能再被心魔左右,为了爹娘,为了氐人国,也为了身边的人,她必须更坚强。
青蓝的光点在灰雾中延伸,像一道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指引着两人一兽,继续朝着幻象层的深处走去。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之前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