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直播设备嗡嗡的运行声，以及林凡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上那只被餐刀钉穿的、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塑料拖鞋。
就……挺秃然的。
刚才那玩意儿……是个啥？她跑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尴尬？
林凡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五千块的诱惑还在垂死挣扎，但求生本能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这地方真他娘的有鬼！而且看起来不太聪明，但物理攻击好像……有效？
“咳咳……”林凡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发颤，他对着摄像头，努力想挽回一点自己（并不存在的）高人形象，“各位……各位老铁都看到了吧？刚才……刚才那就是一点小小的障眼法！已经被本天师随手破去了！科学，要相信科学！”
弹幕瞬间沸腾了，在线人数已经从250飙升到了800+。
【科学？你管这叫科学？】
【主播：这是我研究多年的‘因果律脚滑刀法’，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随手破去》】
【女鬼：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刀捅我拖鞋！】
【主播看看礼物！火箭都好几个了！】
【主播还接业务吗？我家马桶半夜老自己冲水！】
【天师哥哥好帅！（关注了关注了）】
礼物？火箭？
林凡这才注意到屏幕右侧不断刷新的礼物提示和迅速增长的关注数。他那个破手机的“灵异委托”App也适时地震动了一下。
【叮！委托“凶宅试睡”已完成！】
【奖励结算：基础报酬5000元，直播额外打赏分成3720元（平台抽成后），积分+50！】
【账户余额更新：8720元！】
【恭喜您升级为：入门天师（白）！】
钱！到账了！
8720块！巨款！
林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恐惧被巨大的喜悦冲散大半。他感觉自己又能行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见了鬼都敢上去唠两句了！
“感谢各位老铁！感谢‘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送的火箭！感谢‘就想看女鬼尬舞’送的飞机！”林凡瞬间进入状态，对着摄像头抱拳，“小小邪祟，不足挂齿！本天师主业捉鬼，副业直播，有事您说话！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他正嘚瑟着，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凡心里一咯噔，不会是物业或者警察吧？刚才动静是不是有点大？
他忐忑地接起电话：“喂？哪位？”
“是…是林大师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年轻男声，正是之前那个发布委托的尖细声音，“大师！您太牛逼了！直播我看了！精彩！太精彩了！”
“啊……还好还好，基本操作。”林凡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嘘。
“大师！您真是高人！那…那东西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被您…超度了？”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林凡瞥了一眼地上的拖鞋，语气高深莫测：“嗯…暂时不会出来作祟了。不过，根子还没除尽……”
他话没说完，对方立刻接上：“明白！明白！大师，尾款我马上打给您！另外还有一份额外的感谢费！只求大师千万保密！千万别把今晚的具体情况说出去！尤其是…尤其是那只拖鞋……”
林凡眉毛一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委托人似乎特别在意那只拖鞋？难道有什么隐情？
“咳咳，行业规矩，为客户保密是基本的职业道德。”林凡拿捏着腔调，“不过，这善后工作嘛……”
“再加三千！麻烦大师帮忙…帮忙把现场处理一下！特别是…特别是您的那件‘法器’，请务必带走！”对方迫不及待地说。
法器？是说那把生锈的餐刀吗？
林凡心里乐开了花，但语气依旧平淡：“嗯，既然如此，那本天师就辛苦一趟。”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手机就收到了银行的入账短信。
【您尾号xxxx账户收入元，余额元。】
林凡看着那一串数字，感觉像是在做梦。
一晚上！两万块！他以前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把还钉着拖鞋的餐刀拔了出来，用桌布包好，塞进了自己那个破旧的背包里。这玩意儿…虽然不雅观，但好像真有点用？姑且算是个…奇葩法器？
他又环顾了一下这栋依旧阴森的别墅，打了个寒颤，决定不再多待一秒。至于根子没除尽？那是下次加钱的事儿了！
收拾好直播设备，林凡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锦绣花园13栋。
回到自己那月租五百、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啥也没有的出租屋，天都快亮了。
林凡把背包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看着里面那把“拖鞋刀”，又看了看手机里两万多的余额，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恐惧、后怕、兴奋、狂喜……最后统统化为了一个念头：
这捉鬼……好像还真挺赚？
虽然过程有点离谱，但结果是好的嘛！
他美滋滋地打开“灵异委托”App，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高报酬任务。
App界面似乎因为他升级而多了一点变化，除了委托列表，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论坛】入口。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里面是各种玄学圈人士（或者自封的）发的帖子：
【八卦】清微派张道长昨日与人斗法，疑似因对方用了美男计而惜败！
【求助】炼制的辟谷丹吃了老是放屁，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吐槽】现在的小鬼越来越没职业道德了，吓人都只会啊啊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分享】独家符咒教学：一招让你画的符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效果不包）】
林凡看得嘴角直抽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师父说的“玄学圈”就是这画风？
他正准备关掉，忽然看到一个被顶到前面的热帖，标题是：
【惊爆！昨夜某凶宅试睡直播出现神人！疑似失传已久的‘尬遁’现世！有图有真相！】
林凡心里一跳，点进去一看。
主楼正是他直播间最后画面的截图——女鬼蹦跳着逃离的残影，以及地板上那只孤零零的拖鞋。发帖人Id【百晓生】。
下面回复已经盖了几十楼：
1L：【沙发！当时我在直播间！笑死我了！那主播是个人才！】
2L：【‘尬遁’？新流派？求详解！】
3L：【百晓生大大出来了！是那个能用极致尴尬让邪祟自行退避的传说中的术法吗？】
4L：【据古籍记载，‘尬遁’修炼到极致，可让鬼神羞愤自绝…不过昨晚那位，看起来像是蒙的啊？】
5L：【蒙的+1，那把刀…是厨房顺的吧？锈成那样。】
6L：【不管是不是蒙的，效果拔群啊！那女鬼起码得缓半个月才能出来见人（鬼）了。】
7L：【蹲一个主播信息，想请他来看看我家总在半夜自动播放《最炫民族风》的收音机…】
8L：【同蹲！】
林凡看着帖子，心情更加复杂了。
尬遁？失传绝学？
这帮人还真能编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有那么深奥的内涵！
不过……这名头好像挺响亮的？
他摸着自己下巴，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
也许……他可以顺着这个误会走下去？
反正真本事没有，制造尴尬他在行啊！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人设”！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凡现在看到陌生号码就条件反射地觉得是生意上门，赶紧接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清冷好听的年轻女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嫌弃？
“喂？是昨晚那个……‘拖鞋杀手’吗？”
林凡：“？？？”
女声继续道：“我看了直播回放。你……有点意思。有个活儿，缺个吸引火力的，报酬不错，敢不敢来？”
林凡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事先声明，正常点，别再用厨房刀具和拖鞋了。”
林凡握着手机，看着桌上那把“传奇法器”，又看了看论坛里那个“尬遁”神贴。
得，这名号，算是彻底甩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
“这位……道友，此言差矣。招式不在老，有用就行。价格到位，一切好说！”
“对了，包路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