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凡、顶着一头爆炸焦黑发型的胖子、以及虽然面无表情但制服沾满灰尘的苏晓，从那个仿佛通往地狱的楼梯口爬出来时，等在外面的张清云道长差点没维持住他那高冷的人设。
张道长手中的罗盘指针还在微微颤抖，指向下方的能量读数虽然比之前平和了许多，但依旧不容小觑。他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甚至做好了接应重伤员或者……收尸的准备。结果，这三位除了看起来像是刚从建筑工地爆破现场逃出来，精神头居然还不错？
尤其是那个胖子，居然还在那龇牙咧嘴地拍打衣服上的灰！
“林……林凡道友？”张清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下方情况如何？那邪祟……”
林凡拍了拍头上的灰，露出一口白牙，努力做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虽然配合他此刻的尊容显得有些滑稽：“张道长，幸不辱命！下面的‘问题’已经初步得到控制和疏导，攻击性基本消除。剩下的就是一些……长期的净化养护工作了。”
“控制和疏导？”张清云眉头微蹙，显然对这个过于温和的用词表示怀疑。他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雷法轰鸣、符箓飞舞，最终将邪祟打得魂飞魄散。“不知诸位用的是何种法门？贫道方才似乎感应到下方有……剧烈的能量震荡？”
他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我听到下面跟放炮似的，你们别是把它给炸了吧？
胖子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抢着回答：“道长您是不知道啊！下面那家伙，是个超级大的怨气团子，硬来不行！我们凡哥，先是运用无上妙法，以理服人……呃，是以‘尬’服人，暂时稳住了它！然后我们发现，它本质上是个需要疏导的‘情绪垃圾处理厂’！”
张清云听得眼角直跳：“情……情绪垃圾处理厂？”
“对啊！”胖子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然后我们就因地制宜，制定了一套完美的‘物理超度与能量引导综合实施方案’！利用凡哥的秘宝（他指了指林凡口袋），加上一点点的结构力学辅助（他瞥了一眼苏晓）和关键节点的战略性泄压（他挺了挺胸膛，意指自已的鞭炮），成功帮助里面的古老净化系统重启！现在那团子安静多了，还有个负责净化的‘器灵’跟着我们凡哥混了！”
他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吹，听得张清云一愣一愣的。什么物理超度？什么战略性泄压？什么器灵？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清云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看起来最靠谱的苏晓。
苏晓推了推眼镜，打开终端，调出了一份刚刚生成的、图文并茂（包括能量曲线图、结构应力分析模拟图和一张被标记为“关键泄压点”的爆炸瞬间抓拍）的初步报告，用她那标准的播音腔念道：
“《关于第三人民医院旧址地下灵能聚合体异常事件处理报告（初稿）》。执行人：林凡、王庞（胖子）、苏晓。监测人：张清云。”
“事件定性：高密度混合型怨念灵能聚合体失控事件。”
“处理方式：采用非对称介入手段。首先，运用特殊精神干扰技术（注：代号‘万象归尬’）降低目标攻击性，建立初步沟通渠道。其次，激活并接入遗留‘上古净化矩阵’系统。过程中，因能量回路阻抗过高，采取了可控的‘脉冲式能量泄压’方案（参见附件一：泄压点现场照片），成功降低核心区域能量峰值，促使系统重启并进入稳定运行模式。”
“处理结果：目标能量强度下降57.3%，攻击性消除，结构趋于稳定。成功回收并绑定上古净化矩阵核心组件‘秩序之核’（暂命名）。遗留部分需长期净化，已布设初步引导符文，建议后续观察。”
“评估：任务目标已达成，潜在危机解除。效率评级：优秀（注：方法创新性加分）。后续维护需求：中等。”
张清云：“……”
他看着终端屏幕上那严谨的数据、专业的术语，再配合胖子那“战略性泄压”的生动描述，以及林凡那一身狼狈却自信满满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说他们胡闹吧，结果摆在这里，下面的阴邪之气确实大为减弱，变得平和了许多。说他们靠谱吧，这过程听起来简直是对传统玄学手段的颠覆性冲击！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跳过过程，只看结果。“如此……甚好。诸位道友……手段非凡，贫道佩服。”这话说得有点艰难。
林凡嘿嘿一笑，谦虚道：“道长过奖了，都是大家共同努力，加上一点点运气。”他拍了拍口袋，里面的界心木（以及暂住的白色光球）传来一丝温热的波动。
“不过，此地后续……”张清云看向那楼梯口，还是有些担忧。
“道长放心，”林凡正色道，“那净化系统已经重启，会持续工作。我们也会定期回来检查，确保‘情绪垃圾’得到妥善处理，不会污染环境。”他用了胖子的说法，觉得挺贴切。
张清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他看了看三人，尤其是胖子的发型和苏晓破损的制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此乃我龙虎山调制的‘清蕴丹’，有安神补气之效，几位道友辛苦了，不妨服用调息片刻。”
胖子接过瓷瓶，倒出几粒清香扑鼻的药丸，二话不说就塞进嘴里，嘟囔道：“还是道长讲究！不像某些人，只会让我们用爱发电和科学降压。”
林凡瞪了他一眼，也接过丹药服下，一股暖流顿时在四肢百骸化开，精神为之一振。
就在几人稍作休整，准备离开这鬼地方时，林凡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拿出来一看，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却让他瞳孔一缩：
“林大师是吧？听说你有点本事。‘暗影沙龙’下个月有个交流会，门槛不高，有点意思的小玩意儿都能来亮亮相。地点和时间……看你诚意了。想来的话，拿点真东西到城隍庙后街的‘老钱杂货铺’换请柬。——引路人”
暗影沙龙？交流会？老钱杂货铺？
林凡心中一动，感觉自已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这个城市“玄学圈”更深处的东西。他收起手机，脸上不动声色。
“怎么了凡哥？又有生意上门了？”胖子凑过来问。
“没什么，”林凡笑了笑，“可能是……新的‘绩效考核’指标来了。”
张清云闻言，看了林凡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拂尘一甩，淡淡道：“此间事了，贫道还需回山复命。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飘忽，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弃医院的阴影中，端的是高手风范。
胖子看着张清云消失的方向，咂咂嘴：“看看人家这逼格，再看看咱们……凡哥，任重道远啊！”
苏晓已经收起了终端，开始计算这次行动的“物资损耗与价值评估”，包括那挂鞭炮的成本。
林凡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清蕴丹化开的暖流和口袋里界心木的温顺，看着东方天际泛起的一丝鱼肚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他对两位伙伴说道，“回去补觉。然后……”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写着“老钱杂货铺”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跃跃欲试。
“然后，去看看这个‘玄学圈的泥石流’，到底有多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