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和谐事务咨询所”全员出动，外加编外顾问欢乐道人和默剧先生——阿旋律表示对“负面情绪集合体”敬谢不敏，留守看家。
金万财的私人收藏室位于市中心一栋高级公寓的顶层，安保森严，需要经过两道指纹和一道虹膜验证才能进入。
收藏室很大，布置得如同一个小型博物馆，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玉器、字画。但一踏入其中，林凡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感觉到了吗？”他低声对身边的柳小姐说。
柳小姐神色凝重地点头：“一种……很隐晦，但无所不在的负面情绪残留。悲伤、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欢乐道人拂尘一甩，掐指推算，脸色也不太好看：“此地气机已浊，灵韵尽失，如同被污秽之水浸染过。”
苏晓已经打开了她的探测设备，屏幕上显示着异常的能量波动读数：“环境能量场呈现低频、混乱状态，与已知‘怨念’、‘阴气’频谱有相似之处，但更加……驳杂。像是多种负面情绪的混合物。”
胖子搓了搓胳膊，小声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冷，还有点想哭……”
金万财跟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强作镇定：“林先生，各位大师，就是这里。面具之前就锁在那个保险柜里。”他指向房间角落一个被打开的空荡荡的合金保险柜。
林凡没有急着去看保险柜，而是在收藏室里慢慢踱步，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珍贵的藏品，手指偶尔拂过空气，似乎在捕捉着什么。
“金老板，你这收藏室里的好东西，最近是不是也出了点问题？”林凡突然在一个摆放瓷器的展柜前停下，指着里面一个釉色精美的青花梅瓶，“比如这个，以前看着赏心悦目，现在是不是越看越觉得上面的花纹像一张哭脸？”
金万财瞳孔一缩，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林凡没回答，又走到一幅山水画前：“这幅画，以前觉得意境悠远，现在是不是感觉山像要压下来，水像要淹过来？”
金万财额头冒出了冷汗，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林凡打了个响指，“那面具虽然不见了，但它残留的力量，就像一种‘情绪污染’，已经渗透了这里的环境，甚至影响了这些本身带有微弱灵韵的古玩。它们放大了负面情绪，并且还在持续散发。”
他走到空保险柜前，蹲下身，仔细感受了一下。
“这里残留的‘味道’最浓。”林凡站起身，拍了拍手，“不过，光在这里看没用。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做噩梦’的员工吧。”
接下来，他们分头行动。林凡、柳小姐和欢乐道人去探望金万财手下几个症状最严重的员工，苏晓和胖子则跟着金万财去调取公寓及周边的所有监控记录，并尝试追踪那个欧洲古董商的信息。
第一个员工是个年轻的女秘书，住在公司附近的高级公寓。她脸色憔悴，眼窝深陷，见到林凡几人时显得非常紧张。
“我……我最近总是梦到一张脸，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她声音颤抖，“它在梦里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就觉得特别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堵得慌……”
柳小姐指尖凝出一缕清心咒的微光，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女秘书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但眼中的恐惧并未散去。
第二个是个中年男经理，住在市郊的别墅。他的症状更激烈一些。
“滚！都给我滚！”他双眼赤红，情绪激动，对着空气挥舞手臂，“我没做错！凭什么怪我！都是你们的错！”他的家人无奈地表示，他最近变得极其易怒，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晚上则噩梦不断，时常惊醒。
欢乐道人叹了口气，取出一张安神符化入水中让他服下，才勉强让他平静下来。
第三个是个年轻的程序员，住在科技园区附近的单身公寓。他的症状最为……诡异。
他坐在电脑前，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着一些毫无逻辑的代码和符号，偶尔会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然后又突然抱头痛哭。他的桌面上，摆满了画着各种扭曲怪异笑脸和哭脸的废纸。
“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干扰，认知已经出现混乱。”柳小姐检查后得出结论。
走访完这几个员工，回到金万财提供的临时办公室（他不敢再回收藏室所在的公寓），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欢乐道人眉头紧锁，“这面具的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肉体，而是侵蚀心神，放大每个人内心潜藏的负面情绪。长久下去，轻则精神衰弱，重则心智崩溃，甚至……引发自残或伤害他人的行为。”
柳小姐补充道：“而且，这种影响似乎在扩散。最初可能只是接触过面具的人，但现在，连他们身边的人也或多或少开始出现情绪不稳的迹象。”
这时，苏晓和胖子也回来了，带来了他们的发现。
“监控记录确认，没有任何外部入侵的痕迹。”苏晓调出数据，“面具的消失，确实属于‘非物理’层面。”
“那个欧洲古董商，”胖子接口道，表情古怪，“我们根据金老板提供的线索查了，那家伙在卖完面具给金老板后第三天，就因为‘突发性精神失常’被送进了当地的精神病院，现在还在里面嚷嚷着‘脸！无数的脸！’呢。”
线索似乎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那面具极其危险，并且正在自主地扩散其影响力。
金万财彻底慌了神，抓着林凡的胳膊：“林先生！林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钱不是问题！再加钱也行！”
林凡挣脱开他的手，摸着下巴，在房间里踱步，嘴里嘀咕着：“凭空消失……情绪污染……范围扩散……这玩意儿不像是个死物，倒像是个活着的……情绪聚合体？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灵’？”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苏晓：“晓晓，你之前说，能量读数驳杂，像多种负面情绪混合物？”
“是的。”苏晓调出频谱图，“主要成分分析显示，悲伤、愤怒、恐惧占主导，但还有嫉妒、贪婪、绝望等多种情绪混杂。”
“多种情绪……”林凡眼睛微微眯起，“如果它只是一个单纯的诅咒物，情绪倾向应该比较单一。这么杂……倒像是……”
他脑海中闪过在“笑忘墟”中的某些模糊感知。
“……倒像是一个能够吸收、放大并反馈周围人情绪的……**镜子**？或者说是……**情绪共鸣器**？”
这个想法让众人一愣。
“你的意思是，”柳小姐若有所思，“并非面具本身蕴含了固定的负面情绪，而是它能够吸收周围生物散逸的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并将其放大、扩散出去？它本身可能只是一个……中空的容器？或者催化剂？”
“很有可能！”林凡越想越觉得合理，“所以金老板收藏室里那些古玩会被影响——它们本身有微弱灵韵，更容易被这种情绪能量渗透。所以接触过它的人会做噩梦——他们内心的负面情绪被面具吸收并放大后，又反馈给了他们自己！所以它能‘凭空消失’——如果它本质上是一种能量聚合体，或者能依附在其他物体甚至概念上移动，物理监控当然拍不到！”
这个推论，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他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有固定形态和位置的“物品”，而是一个流动的、不断成长的“情绪污染源”！
“如果真是这样，”欢乐道人面色严峻，“那就必须尽快找到它的‘核心’或者将其‘关闭’，否则随着它吸收的情绪越来越多，影响范围会越来越大，最终可能酿成区域性的大规模精神灾难！”
金万财已经听得面无人色。
林凡却摸了摸肚子，看向胖子：“胖子，几点了？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众人：“……”
胖子无语：“凡哥！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吃！”
“废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林凡理直气壮，“而且，对付这种靠情绪吃饭的家伙，咱们自己首先不能慌，不能乱，不能有太多负面情绪，不然就是给它送菜。保持心情愉悦，吃饱喝足，才是王道！”
他这话虽然听起来不着调，但细想却有那么点道理。恐惧、焦虑本身，就是负面情绪的一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金万财眼巴巴地问。
林凡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点坑人意味的笑容：
“第一步，吃饭。”
“第二步，等。”
“等？”众人不解。
“等它自己露出马脚，或者……”林凡看向窗外城市喧嚣的车流与人潮，眼神变得有些深邃，“等一个合适的‘诱饵’。”
情绪污染源需要负面情绪为食。那么，哪里是负面情绪最集中、最浓郁的地方呢？
林凡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听起来可能比直面那面具本身，还要更加……不靠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