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逃出来的修士见到林凡一行人,先是一惊,待看清他们似乎也是外来者,且气息不弱(主要是柳小姐和墨老爷子的金丹威压),连忙喊道:“几位道友,快走吧!这山谷里的‘惑心妖莲’碰不得!里面有一帮‘妙音宗’的疯子,他们的魔音太恐怖了!”
妙音宗?
林凡几人对视一眼,都没听说过这个门派。墨老爷子沉吟道:“可是那个以音律入道,亦正亦邪,行事乖张的宗门?据说早已式微,没想到在这黑风山脉还有传人。”
那修士猛点头,心有余悸:“就是他们!本来山谷里还有一伙‘黑煞门’的邪修和几只成了精的‘铁背妖熊’,大家为了那株快成熟的惑心妖莲正对峙呢。结果妙音宗的人一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开奏!那曲子……那曲子简直要命啊!”
他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打了个哆嗦:“听着那曲子,黑煞门的人开始不由自主地扭秧歌,妖熊抱着脑袋学猫叫,连山谷里的石头都在跟着节奏抖!我修为浅,差点道心失守,跟着他们一起蹦跶!太邪门了!”
说完,他再也顾不上其他,驾起一道歪歪扭扭的遁光,头也不回地跑了。
扭秧歌?学猫叫?石头在抖?
胖子听得目瞪口呆,随即露出极度好奇的神色:“还有这种好事?这不比看戏有意思?凡哥,咱们进去瞧瞧?”
柳小姐蹙眉,她对这种旁门左道,尤其是听起来就很“不正经”的手段,本能地有些排斥。苏晓则已经架起了记录设备,显然对这种奇特的“声波武器”很感兴趣。
林凡摸了摸下巴,规则感知反馈中,山谷内那股“蛮横吵闹”的规则力量确实非常独特,它似乎在强行覆盖和扭曲其他规则,尤其是与“行为”和“情绪”相关的部分。这引起了他极大的研究兴趣。
“老爷子,您看?”林凡看向墨老爷子。
墨老爷子抚须道:“惑心妖莲是炼制破障丹、滋养元神的灵药,对我们都有用处。既然碰上了,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至于这妙音宗……小心应对便是。他们的音攻之术虽然诡异,但若能固守心神,也并非无法抵挡。”
意见统一,众人小心地穿过那层已经有些不稳的幻阵光膜,进入了山谷。
一进山谷,那锣鼓唢呐之声瞬间放大了数倍,如同魔音灌耳!
“哐啋哐啋咿呀嘿~!”
只见山谷中央,有一片小小的灵泉,泉眼旁生长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粉色莲花,流光溢彩,散发出诱人的精神波动,正是惑心妖莲。
而在妖莲周围,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加滑稽:
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浑身煞气的“黑煞门”修士,此刻正排成一排,动作整齐划一地……**扭着大秧歌**!他们脸上满是屈辱和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跟着节奏左右摇摆,手脚动作极其标准,甚至带着点欢快?只是配上他们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
另一边,三头体型壮硕、皮毛如铁的铁背妖熊,正人立而起,用巨大的熊掌抱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地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声音憨厚又委屈。
更离谱的是,山谷里的石头真的在有节奏地轻微震动,一些脆弱的小石子甚至跟着节奏蹦跳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位于山谷一侧高地上的五个人。三男两女,穿着色彩鲜艳、风格混搭(有点像戏服)的衣袍,手里拿着锣、鼓、钹、唢呐、二胡等乐器,正在卖力地演奏!他们神情亢奋,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
为首的是一名手持唢呐、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吹奏得最为投入,唢呐声高亢嘹亮,穿透力极强,显然是整个“魔音”的核心。
林凡的规则视野中,可以看到无数扭曲的、带着强烈“强制”和“欢快”(扭曲版)意味的规则线条,正从那些乐器中发出,如同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场中所有生灵(包括石头)身上,强行支配着它们的行为!
“我的妈呀……”胖子看得眼睛发直,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对,憋得十分辛苦。
柳小姐眉头紧锁,周身剑气自然流转,将侵袭过来的音波规则之力隔绝在外,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音乐实在……太吵了。
墨老爷子以天工大道稳住周身空间,不受影响。苏晓则快速分析着:“音波频率异常,蕴含特殊精神能量,能引动生物本能节律,干扰神经信号……初步判定为高强度精神污染。”
那伙妙音宗的人也注意到了新来的闯入者。为首的唢呐女子眼睛一亮,唢呐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一股更强的音波规则之力如同浪潮般向林凡他们涌来!
“小心!”柳小姐轻喝,剑意就要勃发。
“让我来试试!”林凡却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种强行修改规则的力量,正好可以用来验证他的一些想法!
他没有选择硬抗,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去修改环境规则。这一次,他瞄准了那些涌来的音波规则线条本身!
他集中精神,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编辑,开始快速“修改”这些规则线条的“属性”!
**【篡改目标:入侵音波规则。删除‘强制欢快’属性,替换为‘极致悲伤’、‘引人泪下’属性!保留其‘强制感染’、‘行为支配’效果!】**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和精细的操作,相当于在对方的力量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
刹那间,那汹涌而来的、带着欢快扭秧歌节奏的音波规则,在触及林凡等人之前,性质陡然一变!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依旧是那个调,但听在耳中,却莫名带上了一种**如泣如诉、悲悲切切**的意味!那锣鼓点,也不再欢快,反而像是送葬的哀乐!
“哐啋哐啋……呜呜呜~”
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正在扭秧歌的黑煞门修士,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屈辱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悲从中来。他们不再扭动,而是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哇!我的命好苦啊!修行百年还是个筑基!”
“想起我那只走丢的寻宝鼠了呜呜呜……”
“我不该偷师父的丹药啊!我好后悔啊!”
那三头铁背妖熊,也不再“喵呜”了,而是抱在一起,发出低沉的、悲伤的熊吼,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铜铃大的熊眼里滚落。
甚至连山谷震动的石头,节奏都变得缓慢而沉重,仿佛在默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地上正在演奏的妙音宗五人组措手不及!
他们的音乐节奏瞬间被打乱,那唢呐女子更是感觉自己的音攻之力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然后被强行扭曲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她憋红了脸,想要夺回控制权,却发现自己的音波规则一旦离开乐器,就仿佛脱缰的野马,被一股更诡异的力量引导向了悲伤的深渊!
“怎么回事?!”一个敲锣的男弟子惊叫道,“大师姐,你的《百鸟朝凤》怎么变成《寡妇上坟》了?!”
唢呐女子:“……闭嘴!”
她不甘心,再次鼓动法力,唢呐声试图重新变得高亢激昂。
然而,林凡的规则篡改如影随形。她吹出欢快的调子,传到下方就变成了悲切的哀鸣;她吹出激昂的乐章,落地就成了绝望的哭喊。
场面变得极度诡异和分裂:演奏者在上方卖力地吹奏着看似欢快的曲子,下方的听众(被迫的)却在集体上演悲情大戏,哭得撕心裂肺。
胖子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这、这是什么神仙打架啊!一个强行让人笑,一个强行让人哭!哈哈哈!”
柳小姐紧绷的脸也缓和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墨老爷子摇头失笑,苏晓则飞快记录着数据:“目标音波规则被未知力量干涉,产生属性逆转……效果拔群……”
妙音宗五人组尝试了几次,始终无法突破林凡的规则篡改,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那唢呐女子终于停下吹奏,俏脸含煞地看向林凡,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服气?
“阁下何人?为何干扰我妙音宗行事?”她声音清脆,却带着怒意。
林凡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友此言差矣,是你们的音乐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路过,总不能站着听你们吹完一整曲吧?耳朵受不了。”
那女子一滞,看了看下方哭成一片的黑煞门和妖熊,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林凡,咬了咬嘴唇,忽然说道:“好!算你厉害!这惑心妖莲,我们不要了!”
说完,她竟干脆利落地一挥手,带着四个同样一脸憋屈的师弟师妹,收起乐器,驾起一道混杂着音律光芒的遁光,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来得突然,走得干脆。
留下山谷里一群还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黑煞门修士和铁背妖熊,以及那株无人看管的惑心妖莲。
胖子眨了眨眼:“这就……结束了?妖莲归我们了?”
林凡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光棍,摸了摸鼻子:“好像……是的。”
这场黑风山脉的初战(或者说初闻?),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极度无厘头的方式,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