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陈非白紧张的样子,看得人咬牙切齿,愤怒直冲头顶。
陈潇拿开手,凑过去给他看自己的唇,“好疼啊,是不是破了?”
“是。”陈非白皱了眉。
下唇有个细小的口子,碗里的虾咬开一半,看样子,是虾壳碰到了伤口,才导致疼痛的。
陈非白拿了湿巾,细心地帮她擦嘴,并叮嘱道,“等会儿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
动作轻柔,像照顾一个小朋友。
画面太美好,几乎戳瞎对面的一双眼。
但这些只是毛毛雨。
陈潇旁若无人地娇嗔,“都怪你,干嘛这么用力啊,人家眼睛哭得疼,嘴巴也疼,你一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用力,欺负…
这些个词,也太能惹人遐想了。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哭得眼睛疼呢?
尤其是那个嘴唇红红的,很丰润,一看就知道,下楼之前,两个人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是说没碰过她吗?
简瑶目光直视不远处的孙管家,像是在怪责她没有讲实话。
偏陈非白还认了这份指控,“是,怪我。”
说完,又用混不吝般的语气逗人,“我他妈坏透了,怎么一天天没事干,竟欺负你呢?”
不是不了解她的小心思,主要是这样的小狐狸真的太可爱了,陈非白那种无人能懂的乐趣,又在暗自作祟,愿意陪她游戏。
陈潇抓着他的手笑出声,“哥哥,你怎么这么烦人啊,少内涵我。”
“行了,吃饭。”
陈非白凶了她一眼,陈潇立刻小学生般地坐好,规矩吃饭。
碗里的那只虾忽然被筷子夹走,疑惑地转头时,就看见旁边的男人正在卷袖子。
用消毒过的白毛巾净了手,戴上手套,低头剥虾,顺便对简瑶说,“你继续。”
“哥哥…”陈潇被对方的行为惊到了。
跟了他这么久,剥虾这样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在做。
今天没有献殷勤,主要是因为对面有个不速之客。
“闭嘴!”白嫩的虾肉丢在陈潇碗里,命令的语气一点都不温柔,“快点吃!”
陈潇盯着自己的碗,握在手里的筷子,攥紧了。
他真的是给自己剥的。
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这一切都不如真正落实的时候叫人开心。
一顿饭陈潇吃得心情舒畅,而对面的女人不仅要回去连夜加班,还被狗粮噎到快吐了。
简直是人间惨剧。
晚上由于舍不得丢下陈非白买的小蛋糕,吃了之后,又开始肚子疼。
这天晚上,陈非白一直陪着她,抱着她,给她依靠。
在医院输液的时候,陈潇被对方搂在怀里,忍不住哭了。
“疼?”陈非白还是很凶,骂她是笨蛋,说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量力而行吗?
“对不起…潇潇错了。”
今晚陈潇一点都不委屈,乖乖道歉,什么怨言都没有。
她分得清,陈非白此刻是着急,或许也有一点心疼。
“罢了,怪我,不该晚上给你买蛋糕。”
见女孩轻微抖动的肩膀,陈非白什么怒气都消了,摸摸她的头说,“别哭了,点滴里有止痛的,一会儿就能好。”
或许是今晚的疼惜太温情,给人无限底气。
让陈潇不知天高地厚地讲出那句,“陈非白,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并且还加了一句,“反对无效。”
如出一辙,一字不错。
那一秒,怀中的女孩仿佛瞬间变成了另一张脸,让陈非白眼底的温度寸寸结冰。
“好好休息。”
不接话,不回应,与此同时,掰开腰上的手,强势又决绝。
“为什么?”
陈潇坐在床上,看着已经背对着自己准备离开的男人,“为什么回避,为什么敷衍我?”
相比伤心,可能想不通更多。
过去的自己,也许不是那么能摸到陈非白的心。
但今天的种种让陈潇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疼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的程度。
那为什么,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明和对待女朋友没有区别。
就差一个肯定的点头而已。
但现实真的比想象差了太多。
陈非白骤然冷漠的表情,身体僵硬的程度,还有他疏离的态度,都很伤人。
“陈潇,”许久未叫的全名,听起来格外生疏刺耳。
男人摁下门把手,凉风吹进来,和他的声音一起寒了小狐狸的心,“别再说这种无聊的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
“好。”陈潇讽刺地笑了笑,点头答应他。
之后陈非白没有再回来。
何肆带了佣人过来照顾,并帮忙解释了老板的去向。
说是回公司加班了,明天有一个重要的谈判。
所以,又要去面对那个对他有想法的女人了,对吗。
陈潇没闹,只是说知道了,然后便将人赶出去,说自己要休息了。
熄灯后,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着窗外那一轮弯月,睁眼到天明。
天光微亮时,陈潇给许哲发了条信息。
「女主角而已,我接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一句「合作愉快」,像是等待已久。
没有保密,也没有特意告知,等陈非白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不是他不关心陈潇,主要是最近繁琐的事情很多,行程安排的也密集,就没有时间,去看看小狐狸都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而且那天她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后,自己也确实有意冷落。
陈非白这个人,厌恶一切不可控。
更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陈潇屡次三番挑战他的底线,这让陈非白很是烦躁。
好在那天之后,那人就消停了,没再纠缠。
陈非白有应酬,这一周几乎没有在家里用过晚餐,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八九点了,在楼下就能看见陈潇的房间已经熄灯。
早上也难碰见,因为某人爱睡懒觉。
同在一个房子里,却仿佛仍然待在两个半球那般遥远。
其实陈潇没睡,只是躲在被子里打游戏。
每次在楼上听见陈非白回家的汽车声,她都会光着脚下床,躲在窗帘后面偷窥。
整整一个星期,陈潇几乎次次都能看见,对方站在楼下时,会停住脚步仰望自己的窗口。
真的没有心,不会爱人吗?
可能,他只是需要时间、契机,去发觉隐藏过深的那一根情丝。
陈潇自顾自地想。
找了房子,押一付三。
陈潇没去看,全程托中介办理。
可能还是心存侥幸,感觉应该不至于闹到被赶走的地步。
租个房子,就当是吵架时可以回的“娘家”。
母亲已死,父亲是个混蛋,前几天顾云若被打的事情,对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顾太太哭唧唧回家告状后,拨打了电话过来。
态度很难拿捏,不敢讲话太重,又想端着亲生父亲的架子,还要试探陈潇目前在陈非白身边的地位。
顺道提了一嘴,顾云若受伤的事情,说毕竟是亲姐妹,让陈潇顾念一二。
一席话,可谓是用尽了心眼子。
估计是提前准备了稿子,也真是为难他了。
陈潇最后直接听笑了,让自己带陈非白回家吃饭,真当他顾家的门头那么光辉,能让陈非白纡尊降贵做他女婿?
“不是,我说这位先生,我跟你很熟吗?你姓顾,我姓陈,您老这是在攀什么亲戚呢?”
“潇潇啊,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这亲生父女,血脉相连,爸爸当初也是迫于无奈,你就体谅体谅。”
阳光温暖的午后,陈潇坐在院子里逗狗,很随意地讲,“体谅啊,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失忆了,这以前跟你有没有旧仇也不记得了。不过…听你刚刚这个语气,是对我有所愧疚,想要补偿的意思?”
陈潇给了台阶,那边接的倒是快,“对对对,爸爸嘴笨,不会表达。”
“这样啊…”陈潇丢了一颗5A级车厘子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讲,“那行,你先给我点股份,我就相信你。”
“……”
孙管家在一旁听见这话,无语到翻了个白眼。
就想送她两个字——天真。
当股份是大白菜吗?
就她那个父亲,能假模假样装出几分父爱,已经是看在陈非白的面子上了。
真敢狮子大开口。
不过顾怀安倒是没有拒绝的太明显,只是说股份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这事还得和家里的老爷子商量一下。
紧接着就是暴露目的,对陈潇说,“下个月你爷爷大寿,我想邀请陈总赏光,请柬你看哪天有空,我和你阿姨,亲自登门送过去。”
最近谣言四起,都在说陈非白要和梁家联姻。
顾怀安昨天在酒桌上,被其他老总当面问了一嘴,心里顿时不大安逸。
这个女儿再不济,只要跟着陈非白,出去谈生意,旁人少不得要给三分颜面,让他脸上有光。
毕竟即便顾青柠改姓,那也是亲生女儿。
谁知道哪天,人家父女会不会和好。
原本顾云若挨打,顾怀安心里也是怒火冲天,可孟婉茹试探的结果是,她认为这件事不是陈潇做的。
如果不是那个丫头,那就一定是陈非白。
家里的老爷子提点了一句,让他豁然开朗。
他说,陈非白要是纵容云若羞辱陈潇,一点作为没有,那才是实打实的失宠无疑。
反之,就是分量不轻。
想通了之后,顾怀安压下面子,恬不知耻地主动借着由头联络。
这样的小心思,倒是很符合一个奸诈商人的标准。
陈潇没有完全拒绝顾怀安,有样学样,说的模棱两可,一句「到时候再看」就将人打发了。
这世间到底无情是常态,善意,总是零星稀有。
陈潇虽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但对方若是执意送上门……
到时候吃了亏,就只能愿赌服输,苦果自吞。
被薄待一分,就会想陈非白十分。
没有他,自己就是孤魂野鬼。
这个男人对陈潇来说,不仅仅是爱情,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是信仰。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对等,自信和把握就总是漂浮在半空中,时远时近,落不到实处。
她也和顾怀安一样,百般试探,心机用尽。
终究是算不得,他口中的那句「乖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