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池充斥着交谈声,在温泉的氤氲中,几人的身心得以彻底释放舒缓。
南宫野一边喝酒一边缠着明责东说西说,明责偶尔敷衍两句。
剩下几人聚在另外一侧,边品酒边聊着生意方面的话题,气氛轻松愉快。
南宫野莽夫一样,把酒直接当饮料喝,一顿猛灌,很快醉意便爬上了头,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脸颊也浮现出了酒晕。
明责只轻抿了几口,酒杯里的酒,趁无人注意他的时候都倒进了汤池里。
见身侧的南宫野已经醉了,明责也仰着头,靠在汤池边上佯装醉意上头。
顾唯安注意到南宫野的小脸红扑扑地,脑袋晃晃悠悠,担心他一头栽进汤池里面呛水。
起身走过去扶住了南宫野,朝着南宫阙几人开口说道:“阿阙,阿野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南宫野一把捏住了顾唯安的脸,笑的像个小孩子:“唯安哥,我没醉,我只是有点晕,我还能喝”。
“好好好,你没醉,我带你回房间继续喝好不好?”
顾唯安摁住了南宫野在自己脸上不停揉搓得手,语气温柔地安抚。
顾唯安扶着南宫野离开后,南宫阙侧目瞧着闭上眼睛靠在汤池边上的明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衍哥,小责也醉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顾衍瞥了一眼明责,故意说道:“阿阙,小责现在比你都高了,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帮你一起送吧?”
南宫阙拒绝:“衍哥,你再陪霍垣喝点吧,他应该还没尽兴”。
“行”,顾衍懒洋洋地应道。
四人都离开后,顾衍拿起酒杯和霍垣的酒杯轻轻碰杯:“你是故意的吧?拿了一瓶后劲这么大的酒”。
霍垣倒是不掩饰,直言道:“那小子在我们面前那么嚣张,今天要不是你阻止我,我不揍死他。今晚喝了这酒,明天早上起床有他好受的”。
顾衍抬手扶额,深深叹气:“唉!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报复他还是在帮他”。
“什么意思?”霍群神情困惑。
“没什么”。
顾衍继续喝酒,不想跟霍垣这种感情白痴多做解释。
南宫野醉的一塌糊涂,顾唯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回了房间。
拿了条浴巾,给躺在沙发上一滩烂泥似地南宫野擦干了身子,再把他扶上床盖好被子。
安静躺在床上睡觉的南宫野没有了平时的乖张跋扈,睡颜像个小婴儿一样,乖乖的,时不时的还砸吧下嘴。
顾唯安选择留在南宫野的房间照顾, 他担心南宫野会吐。
明责只是装醉,身子并不沉重,南宫阙轻轻松松就把明责扶回了房间。
两人是从汤池里走出来的,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
南宫阙把明责放在沙发上靠着,进浴室拿了一条浴巾。
轻轻拍了拍明责的脸蛋:“小责,醒醒,先把湿衣服脱了”。
明责缓缓睁开眼,眸色氤氲,朝南宫阙张开双手,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帮我脱”。
南宫阙以为明责真的醉了,没有拒绝。
帮忙褪去了明责的衣服,眼神滑过明责的肌肉线条,喉结抑制不住地滚动。
快速用浴巾给明责擦干了身躯,又扶到床上躺着。
做完一切,南宫阙感觉自己的脸都在被火灼烧着,进浴室脱了自己的湿衣服,套了件睡袍。
拿了条湿毛巾去给明责擦脸,擦完后,南宫阙想把毛巾放回浴室。
在南宫阙起身的瞬间,明责一把拉住了南宫阙的手,掌心温热,眼尾泛红。
“别走”,明责的嗓音里好似有着一点委屈,又好似带着一点蓄谋已久的撒娇:“留下来陪我”。
南宫阙愣了一下,分不清明责是真醉了还是装的,柔声说道:“我不走,我只是去放一下毛巾,小责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声音带着一丝诱哄。
明责像只顺毛小狗,乖乖点头,放开了手。
南宫阙放好毛巾,回来坐到床边上,明责又拉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眼眸泛着一丝晶莹,哑然开口:“陪我睡觉好不好?”
“好,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小责”。
南宫阙上床躺进被窝。
南宫阙躺好后,明责慢慢地凑近他,呼吸浅浅地洒在南宫阙的耳边,口中喃喃:“头好晕”。
南宫阙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浑身僵硬,推了推明责的肩膀:“小责,好好躺着睡觉”。
明责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自动忽略了这么句话,低头蹭着南宫阙的颈窝:“我的头真的好晕”,语气嘤咛。
南宫阙抵抗不了这样软软的明责,没有再推开。
明责埋在南宫阙颈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混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南宫阙的颈侧,让南宫阙又烫又痒,酥麻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明责察觉到南宫阙的异样,开始得寸进尺,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
南宫阙竟一时忘了反应,几秒钟后才尝试推开明责的脸,把自己的脸转向一边:“小责,你喝醉了”。
“没醉”,明责的语气带着醉意,手也动来动去。
南宫阙的手,疲软无力的推着明责,声音沙哑:“小责,好好睡觉,不然我不陪你了”。
明责尝到了甜头,担心南宫阙真的会生气,停止了动作,嘴里呢喃着:“好晕”,然后安分地趴在南宫阙身上装睡。
南宫阙意识到了他对明责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但他不清楚明责对他又到底是哪种情感?
南宫阙不想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做着暧昧的事,所以拼尽全力克制住了自己。
南宫阙把右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搓着他细软的头发,渐渐睡了过去。
明责趴在南宫阙的身上,耳边聆听着他慢慢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
确认南宫阙熟睡后,明责缓缓地用手撑起了身子。
看着南宫阙的睡颜,他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南宫阙的脸庞,描绘着五官轮廓。
忽然南宫阙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仿佛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他的触摸。
明责动作小心地从南宫阙身上翻下来,用手轻轻地托住他的头往上抬,把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侧拥着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幔撒在蚕丝被上,白色纱幔随着风摆动着,一晃一晃的光影唤醒了南宫阙,缓缓睁开水润的双眸,发现自己正躺在明责的怀里。
明责似乎还在熟睡当中,头发凌乱,斑斑点点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面若雕塑般的俊脸,轮廓柔和了几分。
南宫阙脑海里闪过了昨晚的片段,呼吸不由地又凝重了几分。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脚步放轻,离开了明责的房间,他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明责,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猜测。
在他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明责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明责比南宫阙醒的更早,装作没醒是想看看南宫阙醒来会怎么应对。
不出所料,南宫阙的做法印证了明责的猜测,他果然还是逃避了!
另外一间房的南宫野,终于酒醒了。
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呲牙咧嘴的说道:“靠,头好痛”。
躺在沙发上的顾唯安被南宫野的动作吵醒,起身走到床边,打着哈欠说道:“祖宗,你总算是醒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折腾了我一晚上”。
南宫野的手抓了抓头发,神色尴尬: “唯安哥,我昨晚都做什么啦?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顾唯安直接一记暴栗,敲在了南宫野的额头: “你昨晚在房间里面上蹿下跳,嘴巴里还一直念叨着明责,我捂嘴都捂不住,还好这里隔音好,不然你就等着你喜欢明责这件事情天下皆知吧!”
南宫野掀开被子下床,头还是晕乎乎的,晃了晃的脑袋,神色懊恼。
“我真这么说了啊,这个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我完全断片了,现在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顾唯安拿手机看了下时间:“行了,你先去洗漱下,等会下楼吃早餐,喝点醒酒汤会舒服一些”。
南宫野洗漱穿戴好之后,就迫不及待冲出了房间,去找明责,房间只留下了一脸无语的顾唯安。
“砰,砰,砰”地敲门声响起。
“阿责,阿责,你醒了吗?”
南宫野的嗓音异常洪亮,一点不像宿醉的人。
房内无人回应,南宫野正准备敲第二次,门从里面拉开。
“干嘛?”明责的眉头微皱,神情不耐烦。
“阿责,昨晚你也喝酒了,你头痛不痛啊?”南宫野声音关切。
“痛”,明责一装到底,还用手揉了揉头。
“那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喝点醒酒汤”。
南宫野拉着明责迈步往楼下餐厅走去。
除了明责,南宫野两人。
其他几人都已经在餐厅享用早餐了。
南宫野拉着明责坐在了餐桌末端,顾衍吩咐侍应生端来了两晚解酒汤。
“阿野,小责你们两个喝点解酒汤,可以缓解头痛”。
顾唯安一边用餐一边打哈欠,眼下泛着青黑。
顾衍拿手肘杵了杵顾唯安,逗笑道: “唯安,没睡好吗?眼睛都快变成熊猫眼了”。
顾唯安瞪了一眼正在喝解酒汤的南宫野。
“还不是阿野,在房间里面发酒疯,一晚上不得安宁,我根本没怎么睡觉”。
南宫野自知理亏,头越埋越低,勺子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醒酒汤,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霍垣瞄着同样安静喝着解酒汤的明责。
朝南宫阙开口问道:“阿阙,昨晚小责没发酒疯吗?”
“应该没有吧!我把小责送回房间后就走了”。
南宫阙互作镇定,切着手里的牛排,脸色淡然。
顾衍看穿了南宫阙的掩饰,了然于心没有当场戳破。
早餐结束后,大家各自返程。
南宫野的酒还没完全醒,不能开车,南宫阙负责开车。
明责没坐副驾驶,和南宫野一起坐到了后座。
南宫野一上车就开始睡觉,睡熟之后,睡姿变得歪七扭八的,睡着睡着就往明责的身上靠过去。
明责的视线一直凝视着窗外擦肩而过的景色,反常地没有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南宫野。
今早南宫阙的回答,以及南宫阙离开房间的行为,让明责打算换一种方式和南宫阙相处。
现在他已经确认南宫阙是有点喜欢他的。
明责要化主动为被动,他要让南宫阙自己主动踏出那一步。
南宫阙通过中控台的后视镜,看到明责对于靠在他身上的南宫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方向盘,手上青筋暴起。
在岔路口即将转弯的时候猛打方向盘,熟睡的南宫野,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甩了过去,给他直接甩醒了。
南宫野被这一甩,惊得困意都没了,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问道:“哥,怎么了?”
“没事,有辆车需要避让一下,方向盘打猛了”,南宫阙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哦,那哥小心点”。
明责依然稳稳地靠在车背上,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座椅,心情美好极了。
回到山顶别墅,安伯在大门口迎接,接过南宫野手上的行李问道: “小野玩的开心吗?”
“开心,开心,第一次和小责出去玩,我开心的不得了”。
南宫野脸上笑的灿烂,神采飞扬。
进了客厅,安伯接过南宫阙脱下的外套挂好。
南宫阙坐在沙发上,舌头顶了顶左腮,下颚咬紧:“南宫野,你明天应该回去上学了”。
“哥,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让我和阿责再多呆两天嘛,我不会落下课业的”。
南宫野朝南宫阙做出双手合十的手势,眼里带着期盼,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不行”,南宫阙回话语气平常,却带着不容置疑。
闻言,南宫野的心情一下子垮掉,虽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再同南宫阙争辩。
明责提着行李袋回了卧室,将衣物挂回衣柜,摆放整齐。
南宫阙则去了书房,处理因度假遗留的工作,不到半个小时就处理好了。
随后起身去了更衣室,想要换一身休闲舒适的衣服。
在衣柜随手拿了一件灰色V领的羊毛衫,他脱下身上繁重束缚的衣物。
把羊毛衫套进脖子的时候,低头不经意地瞄到了胸前的印记。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明责今天的反应,应该是断片了吧?
不记得昨晚的事也好,避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南宫阙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事。
灰色羊毛衫领口太大,南宫阙重新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了一条米色纯棉材质的休闲裤,穿上显得慵懒居家。
南宫野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后悔自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老老实实呆在房间睡觉。
明责收拾好之后,下到一楼,熟练地泡了一杯红茶,是南宫阙最常喝的一款。
端着托盘走到书房门口,规律地轻叩了三下门。
“进”。
南宫阙磁性柔和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明责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推开门,朝书桌走去。
“先生是在处理工作吗?我给你泡了一杯红茶,喝点解解疲乏吧”。
话落后将红茶放在了南宫阙的左手边。
这是明责今天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小责”,南宫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礼貌回应。
明责笑笑不语,走到旁边的红木书架旁,眼神在书架上扫瞄着,最终挑定了一本金融类的书籍,拿下放在手中。
走到南宫阙的跟前,问道:“先生,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
“可以,你去沙发上坐着看吧”。
南宫阙的视线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注意力都被电脑上的东西吸引走了。
明责没有听话去沙发上坐,又往前走了一步,离南宫阙很近,淡淡问道: “先生,昨天晚上为什么把我送到房间就走了?”
“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了房间,我就回房间休息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阙对明责的问题不明所以。
“南宫野喝醉了,唯安哥照顾了他一晚上,难道先生就不担心离开后,如果我在房间发酒疯,会伤害到自己吗?”
明责的眼皮下垂,脸上挂着失落的神情,语气泛酸。
面对明责的话,南宫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沉思了几秒才开口。
“抱歉,小责,是我考虑不周到”。
在没搞清楚明责对于他是属于哪种情感之前,南宫阙不愿意挑明,不想打破平静。
明责的手指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先生不用抱歉,是我不应该拿自己和南宫野比,失了分寸,还不应该没有自知之明地来问先生这种问题,以后不会了”。
“我先出去了,先生记得喝茶”。
明责没有给南宫阙解释的机会,话落转身,还故意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快步离开了书房。
南宫阙看着明责仓皇离去的背影,往后一靠,背部紧贴在椅背上。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只觉得闷的好像喘不过气。
南宫阙知道明责是误会了,但他又觉得也没必要去特地解释。
他也想理清楚自己对明责具体是什么情感。
毕竟之前是因为明责的长相才把他留在身边。
并且两人之间也有着不可磨灭的年龄差距,南宫阙考虑的很全面。
踏出书房的明责,脸上委屈的情绪瞬间消散,眼底只剩下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算计。
晚餐时间,南宫野依旧坐在了明责的右侧,南宫阙坐在主位。
明责周身的气压极低,低的要冻死人,南宫野习惯了明责的沉默倒不觉得奇怪。
“阿责,我明天要回去A国上学了。我回去之后,我给你发信息,你一定要记得回我”。
南宫野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明责罕见地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南宫野的碗中,语气平平回了一句:“好,我会回的”。
南宫野吃惊,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真的吗?阿责?”
“嗯嗯”,明责再次给了肯定的回应。
闻言,南宫野心花怒放,满足地吃着明责给他夹的排骨。
南宫阙看着这一幕,觉得刺眼,放在餐桌下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南宫阙深吸了一口气,夹了一块鱼,放进明责的碗中:“小责,吃块鱼”,语气温柔,有点哄人的意味。
正认真吃饭的明责,看着碗中的鱼。
抬起头,对南宫阙扬起了一抹礼貌的微笑:“谢谢先生”。
说完,明责吃了鱼,拿手帕擦了下嘴角:“我吃饱了,先上楼了,你们慢慢吃”,拉开餐椅便往楼上走去。
南宫野扒了口饭,嘴里开始嘀嘀咕咕,满头疑问:阿责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明责的一句吃饱了,让南宫阙彻底失了胃口,咬紧了牙关,嘴角微微有点扭曲,胸膛燃起熊熊烈火。
在两人的关系中,无论是在哪方面,南宫阙都觉得自己是上位者。
而且他从未主动讨好过任何人,只有别人对他点头哈腰的份。
他刚刚主动夹菜示好,明责却不识好歹还刻意疏远,彻底消散掉了他的耐心。
起身,大步流星地也朝楼上走去,浑身散发的气势冷咧,宛如寒冬降临。
餐桌上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南宫野: “安伯,你说今天阿责和哥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安伯也不知道啊,他们不吃,那小野你就多吃一点”。
安伯心里清楚,八成两人是吵架了,不好言说。
“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天下唯有阿责与美食不可负也”。
南宫野继续大快朵颐,毕竟回了A国就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