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将一直攥在手中的药包塞入怀中,嘀咕道:“这个就不麻烦别人了。”
说完就进了茅厕,见左右无人,林怀音的心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便四处打量起周围。
这是个露天的茅厕,墙体不高,且墙体砖石的缝隙也大,她心中顿时一喜,原本想将靴中的匕首移至袖口的打算,顿时打消了——与其在萧逸眼皮子底下割断绳索再溜,哪像现在就跑啊。
她踮起脚尖,先将药包放至墙头,然后用手指抠住砖石缝隙往上攀爬。
墙不算高,她动作又快,没一会儿就爬了上去,偷偷瞄了一眼茅厕外面,只见萧逸躲得远远的,正低着头来回踱步,唯恐茅厕的气味熏到自己。
林怀音小心翼翼地翻过墙头,却在扬腿时,一个不小心将药包碰了下去,“啪嗒”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林怀音吓了一跳,一个失手从墙头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好在这两天的雪下得够厚,没把她摔得怎么样。
正在踱步的萧逸听到响声,顿住了脚步,望向茅厕方向,眼中尽是疑惑:“什么声音?”
林怀音吓得顿时僵在原地,她将耳朵贴在墙壁,能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情急之下的林怀音,捏起鼻子“喵——”了一声。
那声音混着远处的丝竹声,倒像不知是哪来觅食的野猫。
墙外的脚步声骤然停住,接着就是萧逸的催促声:“你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
林怀音连忙压低声音应道:“好了好了,这就好!”
“不是说就一会儿吗?还有完没完?”萧逸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
“那不得拉干净嘛,总不能中途停下来吧?”林怀音大咧咧道。
萧逸皱紧眉头,嫌恶地啐了一声:“真恶心。”说着便往后退了退,故意躲得远了些,以免茅厕的味道飘到他身上。
他插着手臂站在不远处,暗自懊恼:想他堂堂萧逸,竟然站在茅厕外候着一个臭小子。
忽然间,想起那臭小子的那双眼眸——水盈盈的眸子里总感觉藏着狡黠和算计,还有那个小身板,竟莫名和那个与他在林间扭打在一起的丫头重合起来。
还别说,这两人还真有点儿像。难怪方才见他就有眼熟的感觉。
另一边,林怀音确认萧逸没起疑,立刻猫着腰,借着矮树丛的遮挡,快速朝着远离萧逸的方向跑去。因为怕被人撞见,她不敢走正路,慌不择路间竟然找不到出口,转来转去终是原地打转。
林怀音心跳加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萧逸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人出来,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冲着茅厕方向厉声怒喝,“你好了没有?”
半晌没人回应。
萧逸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他快步进入茅厕里,这一看,气得鼻子差点没歪了——只见墙头的落雪被蹭掉大半,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
“臭小子!”萧逸气得一跺脚,又气又恼,没料到这小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萧逸如狸猫般爬上墙头,盯着雪地上那串新鲜的脚印,瞬间冷了眼神,当即循着脚印快步追了上去。
雪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辨,一路朝着后院的僻静处延伸,萧逸脚步不停,心里暗忖:一定要把这个滑头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另一边,林怀音绕着院墙转了两圈,始终找不到出口,忽然见一扇木窗虚掩着。
于是她推开窗子,扒着窗沿,撑起身子,抬脚就往里翻。刚翻过去,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怀音吓得连忙关上窗子,才发现这里是一间柴房。
推开柴房的门,朝外跑去,竟然到了前院。与后院的冷清相比,这里热闹多了,喧嚣声裹着脂粉气扑面而来,婢女、宾客穿梭不息。
林怀音缩着脖子躲在廊柱后,瞥见萧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柴房门口——他正四处扫视,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人群。
林怀音瞬间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往里跑,忽见一间屋子的门没关严,想也没想就躲了进去。
反手关上房门,可还没等她缓过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呼:“谁啊?”
林怀音浑身一僵,扑上去就想捂住对方的嘴,却在看清那张脸时顿时愣住——只见那人粉面桃腮,身姿丰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不是春桃又是谁?
林怀音记得,雨夜后的那个清晨,她刚出房门,就被神秘人掳去了矮树丛。之后春桃出现了,她好像是来找钥匙的,却被寻上门的青衣人架走了。她曾多次打听春桃的下落,均没有结果,却不想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林怀音轻唤了声:“春桃。”
春桃吓了一跳,自从她到了这里,早就改了名字,不曾想竟然还有人认识她。可眼前这小子,她并不认识呀。
“你……你怎么认识我的?你到底是谁?”
林怀音知道,这时候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无异于作死。抱着一线希望,她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对春桃恳求道:“我是阿三呀,春桃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春桃一愣:“阿三?”
仔细端详片刻,这才想起,那是府中新来的一个丫头,因为爬了二公子的床,被打得半死。她记得那丫头面黄肌瘦的,现在看起来怎么好看多了?尤其这五官,好看得竟然挑不出任何瑕疵。
春桃问道:“你怎么了?想让我帮什么?”
林怀音道:“后面有人追我,想把我抓起来,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躲一下?”
萧逸问了小二才知道,并没有人见到那个小子走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挨着房间,一间一间地查看。
有的客人正在喝酒,被他突然打扰,吓了一跳,刚想骂人,见是将军穿戴,瞬间闭了口。
有的客人正和美人亲热,被撞了个正着,气得直想骂娘,然而抬头间,也被萧逸一身逼人的气势吓得住了口。
青楼老鸨得知有人在砸场子,气得怒目圆睁,立马叫了几名龟奴前去查看。在得知眼前这位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就是丞相府的萧大公子时,顿时没了脾气,还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公子,请,请——”
于是再没人敢阻挡。
萧逸一连推开七八间房,均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来到最后一间屋子,“砰!”萧逸一脚踢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