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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15日,农历六月廿一。

宜:嫁娶、开光、解除、安床、牧养。

忌:作灶、动土、上梁、栽种、入宅。

我站在地铁站出口,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黄历,不禁苦笑。作为一个现代都市白领,我本不该在意这些,但自从三年前那场车祸后,我对这些传统禁忌总是多了几分敬畏。

陈默,你又在看那个?同事叶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告诉我你还信这个。

习惯而已。我收起手机,和他并肩走向公司大楼。

早晨八点十五分,阳光已经相当刺眼。我眯起眼睛,突然注意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显得格格不入。更诡异的是,他似乎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了?叶尘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哦,那个怪人?我早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一直站在那里。

我加快脚步想避开那人的视线,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那个黑衣人正朝我跑来,他的动作快得不像常人。

小心!叶尘拉着我后退一步。

黑衣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他的脸藏在风衣兜帽下,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卡片,塞进我手中,然后转身离去,速度快得几乎像一阵风。

搞什么鬼?我低头看向手中的卡片,那是一张做工精致的门票,暗红色底纹上烫着金色的诡异花纹。

叶尘凑过来看:演唱会门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发实体票?

我翻转门票,背面用黑色字体印着:

「亡灵演唱会」

时间:2025年7月15日23:00 - 7月16日01:00

地点:梦境交界处

特别提示:生人勿参加,欢迎死人来观摩

这什么恶作剧?我皱起眉头,想把票扔进垃圾桶,却不知为何犹豫了。

叶尘大笑起来:亡灵演唱会?现在的地下乐队取名越来越中二了。不过生人勿参加是什么意思?只让死人去?那岂不是空场演出?

我勉强笑了笑,把门票塞进钱包:可能是某种沉浸式恐怖体验吧,最近不是很流行吗?

走进办公室,我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直到电脑突然弹出一个全屏窗口,黑底红字显示着:

「亡灵演唱会倒计时:12小时34分钟」

什么鬼?我吓了一跳,连忙点击关闭,却发现窗口纹丝不动。更诡异的是,我的鼠标指针变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叶尘!过来看看!我喊道。

叶尘跑过来,看到我的电脑屏幕后也愣住了:你中病毒了?

不知道,刚才突然就...我话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掏出来一看,锁屏上堆满了来自未知号码的通知,全部是相同的倒计时信息。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手指颤抖着解锁手机,试图删除这些通知,但它们就像电脑上的弹窗一样,根本无法消除。

这太奇怪了,叶尘的表情变得严肃,有人黑进了你的设备?

It部门的小张很快赶来,他检查了我的电脑和手机,却给出了令人不安的结论:陈哥,你的设备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病毒或恶意软件。

那这些弹窗怎么解释?我指着屏幕上依然闪烁的倒计时。

小张困惑地摇头:从技术层面讲,这些不应该存在。你的系统日志里没有任何异常记录,这些弹窗...就像是从另一个维度直接投射到你的屏幕上一样。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周围的同事都在偷偷看我。

别开这种玩笑,我强作镇定,一定是有什么高级黑客技术。

小张耸耸肩:我会再深入检查,但老实说,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整个上午,倒计时如影随形。无论我重启设备多少次,那些数字总会在开机后立刻出现,精确地计算着时间流逝。更可怕的是,我注意到倒计时的速度似乎与真实时间不完全一致——有时快几秒,有时慢几秒,就像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在调整自己的节奏。

午餐时间,叶尘拉着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厅,试图让我放松。

别太在意,他递给我一杯冰啤酒,肯定是哪个无聊的黑客在恶作剧。晚上回家断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内心的不安:那张门票...那个黑衣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城市里怪人多的是,叶尘不以为然,至于门票,可能只是某种新型广告手段,扫描二维码就会触发这些弹窗。

我掏出钱包,找出那张暗红色门票仔细检查,上面确实没有任何二维码或电子元件,就是一张普通的纸质票。

算了,不想了。我把门票塞回钱包,决定采纳叶尘的建议,晚上回家就断网睡觉。

下班后,我刻意避开了早上遇到黑衣人的地铁口,绕路回家。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妻子潇潇正在厨房忙碌,女儿小雅坐在地毯上搭积木,这温馨的场景让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爸爸!小雅跑过来抱住我的腿,看我搭的城堡!

我抱起女儿,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漂亮!是给公主住的吗?

给爸爸住的!小雅天真地回答,这样坏人就不能进去啦!

我心头一颤,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张诡异的门票和无法消除的倒计时。

潇潇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工作有点累。我放下小雅,不想让家人担心。

晚餐时,我尽量表现得正常,和潇潇聊工作,听小雅讲幼儿园的趣事。但那些红色的倒计时数字仍在我脑海中闪烁,提醒我晚上11点的。

你今天特别心不在焉,潇潇洗碗时对我说,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自从车祸后,我偶尔会做噩梦,梦见那辆失控的卡车和刺眼的车灯。但今晚,我有种预感,等待我的将是更可怕的东西。

可能吧,我擦着盘子,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我晚上睡觉时有什么异常,比如说梦话或者抽搐,你能叫醒我吗?

潇潇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地看着我: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可能就是太累了。我勉强笑了笑。

晚上十点,我哄小雅睡觉后,按照计划关闭了家中所有联网设备,甚至拔掉了路由器的电源。手机和电脑安静地躺在客厅,而我带着一本枯燥的经济学着作上了床,打算用阅读来抵抗睡意。

今天这么早睡?潇潇洗漱完进来时,我已经靠在床头假装看书。

嗯,有点困了。我撒谎道,实际上我的神经紧绷得像琴弦,丝毫睡意都没有。

潇潇关灯躺下后,我继续在黑暗中,手指悄悄摸向床头柜上的手表——10:55。还有五分钟就到门票上标注的时间了。

我屏住呼吸,盯着手表指针缓缓移动。10:59,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手心渗出冷汗。

当时针和分针在12重合的瞬间,一阵强烈的困意突然袭来,就像有人按下了我大脑中的睡眠开关。我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刺眼的白光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我站在一个巨大的场馆中央,四周是高耸入云的看台,上面坐满了...东西。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它们——有些像人,但肢体扭曲变形;有些完全是传说中的怪物模样;还有些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却能感觉到它们在着我。

欢迎来到亡灵演唱会。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主持人飘在半空中,他的长袍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腿。

这...这是哪里?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梦境交界处,主持人优雅地转了个圈,生与死的中间地带。今晚我们很荣幸有一位活人观众!

看台上爆发出刺耳的欢呼声,那声音不像人类发出的,更像是千百种痛苦尖叫的混合。

不,我要回去!我转身想跑,却发现脚下地面变成了粘稠的血池,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主持人飘到我面前,面具上的表情变成了夸张的悲伤:拿到门票就必须看完演出,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我绝望地喊道。

主持人没有回答,而是打了个响指。场馆中央升起一个舞台,上面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背对着观众。音乐响起——如果那能称为音乐的话——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和婴儿啼哭的混合体。

小女孩缓缓转身,我惊恐地发现她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一片空白。她开始唱歌,声音甜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睡吧睡吧,不要醒来,

梦中世界才是真实,

活人只是行走的尸体,

死亡才是永恒的开始...

我想捂住耳朵,但手却不听使唤,反而开始随着音乐鼓掌。看台上的们也跟着节奏晃动,它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

让我走!我拼命挣扎,终于夺回了手的控制权,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按照常理,疼痛应该能让人从梦中醒来,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主持人飘到我身边:没用的,陈默。在这里,疼痛只是另一种感觉而已。

他知道我的名字。这个认知让我更加恐惧。

舞台上,无面女孩的歌声越来越高,我的头开始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撑开我的颅骨。我跪倒在血池中,粘稠的液体漫过我的胸口,呼吸变得困难。

求求你...放我走...我艰难地哀求。

主持人俯下身,面具几乎贴到我的脸上:演出才刚开始呢。

接下来的是我此生见过最恐怖的景象——一个接一个的艺术家登台,展示着各种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有的把自己的身体拆解又重组;有的吐出无数蠕动的虫子组成图案;还有的召唤出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让整个场馆都在颤抖。

我想闭上眼睛,但眼皮被无形的力量撑开;我想尖叫,但声音卡在喉咙里;我想逃跑,但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这场无尽的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主持人再次出现:最后一位表演者,特别献给我们的活人观众!

舞台中央升起一个绞刑架,上面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自己。绞索勒紧脖子的细节清晰可见,尸体的眼睛凸出,舌头肿胀发紫。

不!那不是我!我疯狂摇头。

不是吗?主持人轻声问,三年前那场车祸,你真的活下来了吗?

这个问题的冲击让我一时语塞。三年前,我确实差点死在卡车下,但最后时刻被救了出来...不是吗?

就在我陷入混乱时,场馆突然开始震动,所有灯光熄灭。黑暗中,无数冰冷的手抓住我的身体,把我往不同方向拉扯,仿佛要将我分尸。

时间到了。主持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黎明的微光刚刚浮现。

潇潇!我颤抖着推醒妻子,现在几点?

潇潇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零五分...怎么了?

7月16日凌晨一点,演唱会结束的时间。我真的在梦中了那场恐怖的演出,整整两个小时。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火辣辣地痛,就像真的被绞索勒过一样。

潇潇很快又睡着了,而我僵直地躺在床上,不敢再闭上眼睛。直到确信自己完全清醒,我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想去厨房喝点水。

路过梳妆台时,镜子里的倒影让我停下脚步——我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就像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这不可能...我用手指触碰那些红痕,疼痛感真实无比。

更可怕的是,当我走向床头柜拿水杯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柜面上放着两张暗红色的门票——与我昨天收到的一模一样。

门票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请将门票送给下一个人」。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水杯差点掉在地上。这不是结束,而是某种更可怕循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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