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不仅在杀人,更在玩弄所有人的认知。他用看似无可辩驳的“自杀”证据,一次次地扇着警方的耳光。
这场追逐,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在了后面。
而且,对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狡猾和冷酷得多。
专案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和压抑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疲惫而焦躁的交响曲。
第三个证人赵建国的“自杀”,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凶手的效率高得令人胆寒,而且每一次都精准地抢在警方采取有效保护之前动手。
陈默站在白板前,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三个受害者的信息、案件关键点、时间线,以及鼎峰大厦火灾相关方的名单。他用红笔在“物业公司——鼎峰物业”、“开发商——鼎峰集团”、“消防工程承包商——安泰消防”这几个名字上画了圈。
“三个证人,三种不同的‘死法’,但核心模式一致:清除、伪装、留下标记(计数或伪造遗书)。”陈默的声音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低哑,但逻辑清晰,“凶手对证人的情况、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能模仿笔迹到以假乱真的程度。这需要前期大量的准备工作。”
虞倩顶着黑眼圈,汇报着她的发现:“我深入排查了这三家主要关联公司。鼎峰物业和鼎峰集团背景深厚,股东关系复杂,火灾后他们面临巨额赔偿和声誉损失,有强烈的动机让证人闭嘴。安泰消防是个小公司,老板叫王德发,火灾后几乎破产,他本人也曾受到死亡威胁,怀疑是受害者家属所为。”
她调出一份资料投影在屏幕上:“值得注意的是,鼎峰集团的法律顾问,名叫高彬,是业内很有名的律师,以手段强硬、不择手段着称。他曾公开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为鼎峰集团摆脱主要责任。另外,安泰消防的王德发,他有个儿子,叫王磊,在大学是化学专业的高材生,性格内向孤僻,但在机械和电子方面是个天才。”
“王磊……”陈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张辰那边也有了进展:“重新走访周炳文的照相馆周边,一个夜市摊主回忆说,案发当晚九点多,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衫、看不清脸的人进了照相馆后巷,但不确定是不是去了照相馆。李秀梅的邻居说,案发前几天,好像有个维修工模样的人在她家楼下转悠过,但没在意。赵建国医院那边,监控拍到在案发前一小时,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推着医疗车在七楼走廊出现过,但身形无法辨认,身份也无法核实。”
凶手的形象依旧模糊,像一个幽灵。
技术队的林峰带来了物证分析结果:“李秀梅天台上那个带异味的痕迹,成分分析是一种高挥发性有机溶剂,常用于精密仪器清洗或某些特殊胶水的去除。赵建国窗框上发现的蓝色纤维,初步判断是一种耐磨的化纤面料,常用于工装或者某种特定行业的工作服。”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对李秀梅和赵建国‘遗书’的笔迹动力学分析有了突破性进展。虽然单看字形相似度极高,但在笔压节奏、起笔收笔的细微习惯上,发现了高度的一致性——也就是说,这两份不同人‘写’的遗书,其笔迹运动特征指向了同一个书写者!”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果然是他妈的伪造!”队长咬牙切齿。
“同一个书写者……”陈默盯着白板,“能侧写出什么吗?”
负责犯罪心理侧写的苏瑾接口道:“凶手男性,年龄在25-40岁之间,智商极高,逻辑严密,有极强的计划性和执行力。他可能从事需要高度专注和精细操作的职业,或者有相关的业余爱好。他熟悉警方办案流程,甚至可能有一定的法医学或物证学知识。他选择这种具有‘仪式感’和‘技术性’的杀人方式,并留下标记,表明他不仅仅是为了灭口,更是在完成一件‘作品’,或者是在执行一种他自认为的‘正义’。他可能对鼎峰大厦火灾有某种个人化的强烈情绪,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追求‘完美秩序’的人,而证人的存在,破坏了他心中的这种秩序。”
侧写与现有的线索隐隐吻合。
“高彬律师,王德发的儿子王磊,还有物业和开发商内部可能存在的、我们尚未发现的极端分子……”陈默的手指划过白板上的名字,“重点排查这些人。虞倩,深挖王磊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网络足迹、社交关系、专业技能。张辰,想办法接触高彬,了解他对证人死亡的态度,注意他的反应。同时,对安泰消防的王德发进行询问,了解他儿子王磊的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点开的瞬间,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图片上,是第四个证人的照片——一个名叫孙晓丽的年轻女人,她是火灾当晚大厦咖啡厅的服务员,目睹了初期疏散的混乱。照片像是偷拍的,孙晓丽正在一家超市购物。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被人用红色的、类似血的颜料,写着一个数字:
“4”。
冰冷的预兆,如同毒蛇,缠上了陈默的脖颈。
凶手不仅走在他们前面,还在向他们预告下一次行动。
“第四个目标出现了。”陈默将手机屏幕转向队长,声音低沉如铁,“孙晓丽。立刻找到她,实施最高级别保护!”
办公室瞬间炸锅。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电话声、指令声此起彼伏。
陈默看着那张带着死亡预告的照片,红色的“4”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凶手在挑衅,在宣示他的控制力。
而他们,必须阻止这场针对“正义”本身的,冷酷而精准的审判。
第四个证人孙晓丽被及时找到,并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秘密地点,由专人二十四小时保护。针对王磊和高彬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网侦科的虞倩有了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