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没有再说话,只是漠然地转身上了警车。
“心境实验室”的实体被捣毁,柳晴被控制,针对“心语”平台的攻击也暂时停止了。案件似乎再次告一段落。
但陈默知道,这场关于“情感”与“操控”的博弈,远未结束。
“心境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尚未落网,相关的技术资料可能已经备份流散。柳晴虽然被捕,但她所代表的、那种试图用资本和技术“优化”甚至“剔除”人类情感的思潮,依然存在,并且可能找到新的代言人和实践形式。
结案报告会上,网安总队的赵雷忧心忡忡:“这次我们阻止了他们,但技术本身在扩散。以后,类似的情绪操控攻击可能会变得更频繁、更隐蔽。我们的防御体系必须不断升级。”
老李叹了口气:“以前抓凶手,看得见摸得着。现在倒好,凶手可能躲在几千公里外,动动手指就能兴风作浪。这刑警,是越来越难干了。”
苏瑾博士从心理学角度提出了更深层的担忧:“这类技术最大的危害,在于其隐蔽性。它不像直接暴力那样显而易见,而是潜移默化地侵蚀人的自主性。当人们的情感反应都可能被外部力量设计时,个人的自由意志和社会的信任基础将面临严峻挑战。”
陈默沉默地听着大家的讨论。他想起那些被无形之手拨弄情绪的普通用户,那些在特定“情绪场”中莫名爆发冲突的群体,还有柳晴那最终归于荒漠的“平静”。
技术的进步不可阻挡,但如何确保技术服务于人性,而非奴役人性,这将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散会后,陈默接到了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国际刑警组织的联络人。信息显示,潜逃的“心境实验室”首席技术官,最近在某些暗网市场上出现了活动迹象,似乎在兜售其核心技术的一部分碎片。
“看来,风暴只是暂时平息。”陈默将信息递给虞倩和老李。
虞倩看着信息,苦笑道:“真是没完没了。”
老李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那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这帮混蛋不消停,咱们就得陪他们玩下去。”
陈默望向窗外,天空湛蓝,城市依旧喧嚣而充满活力。在这片繁华之下,光明与黑暗的较量从未停止,只是换上了新的形式。作为守护者,他们必须不断学习,不断适应,在这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值班室的电话。
“陈队,刚接到报警,美术馆发生一起离奇案件,一幅名画被掉包,现场留下了一张奇怪的卡片……上面画着一个流泪的笑脸符号。”
流泪的笑脸……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新的谜题,已经出现。
市立美术馆的安保级别向来严格,尤其是正在举行的“文艺复兴至印象派大师珍品展”,更是保险金额惊人,守卫森严。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幅德加的小幅舞女素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几可乱真的仿作。若非一位老策展人凭借直觉发现纸张质感有细微差异,恐怕赝品至今仍安然挂在墙上。
陈默和虞倩赶到时,美术馆已闭馆,气氛凝重。失窃画作所在的展厅被封锁,馆长和安保负责人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监控没有任何异常,红外线和压力感应器也都没有触发……”安保主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就像……就像那幅画自己飞走了,然后仿制品自己飞了进来。”
张辰团队立刻对展柜进行了勘查。玻璃展柜完好无损,专用的高级锁具没有被撬或技术开锁的痕迹。柜内除了画作,只有恒温恒湿系统运行的微弱声音。
“不可思议。”张辰检查着锁具,“这是目前最先进的型号之一。除非有对应的电子密钥和动态密码,否则不可能无声无息打开。”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替换的仿作上。画框、尺寸、甚至岁月留下的细微痕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唯独画中舞女的眼神,与原作那种朦胧灵动不同,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而在画框的背面,用纤细的笔触,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笑脸,但眼角处却点缀着一滴清晰的泪珠。
“流泪的笑脸……”虞倩用镊子小心地将这个证据保存起来,“这是凶手的标记?”
“更像是一种宣言,或者……挑衅。”陈默环视这个堪称铜墙铁壁的展厅,“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盗窃,一件以假乱真的仿作,一个意味深长的符号。这家伙,不是在偷画,而是在完成一件‘作品’。”
调查迅速展开。排查内部人员、核对访问记录、追踪近期艺术品黑市的动向……然而,如同之前几个案子一样,常规手段收效甚微。内部人员没有可疑,访问记录清晰可查,黑市上也没有这幅画的消息。
技术队对那张“流泪笑脸”的符号进行了分析,笔迹无明显特征,墨水是常见的品牌。符号本身在网络和艺术史上没有直接对应的已知标志,像是凶手的独创。
“又是一个追求‘仪式感’和‘象征意义’的家伙。”老李看着照片,眉头紧锁,“跟周炜、陆明哲一样,都不好好杀人放火,非要玩点花样。”
陈默却摇了摇头:“不一样。陆明哲和周炜的‘仪式’是为了他们自己扭曲的满足感或理念实践。而这个窃贼……他的目标似乎是‘表达’本身。盗窃行为、仿作、留下的符号,共同构成了一次完整的‘表达’。”
“表达什么?”虞倩问。
“矛盾的情感。欢笑与泪水,完美与瑕疵,真实与虚假……”陈默沉吟道,“他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诉说着某种……分裂?”
就在这时,技术队在对美术馆网络日志进行深度挖掘时,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后门程序。这个程序在案发前一周被植入,它没有窃取数据,而是短暂地、精准地干扰了失窃展厅监控系统和安防系统的时间同步器,制造了一个仅有3.7秒的“时间盲区”。同时,它模拟了传感器的正常信号,欺骗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