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下一口冲到喉咙的腥甜,韦弦将翻腾的气血压回胸腔。
他微微喘息,后背紧靠着冰冷滑腻、带有肉质纹理的“墙壁”——如果这不断蠕动、渗出粘液的生物组织还能被称为墙壁的话。
战斗持续了多久?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浸满了汗水、血腥和无处不在的精神低语。
他知道,自己也只是勉强够格当这道“开胃小菜”。
血纹祭祀太强了。
它召唤出的那恶心触手足以轻易绞碎钢铁。
它甚至没有怎么移动过位置,始终站在那巨大螺壳虚影前方不远,枯骨法杖如同指挥棒,轻松写意地操控着这场“表演”。
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无休无止。
地面上会毫无征兆地裂开缝隙,窜出滑腻坚韧的触手,直刺下盘或缠绕脚踝。
两侧和头顶覆盖着肉质薄膜的骨板墙壁,会突然鼓起、破裂,喷射出更多带着腐蚀性粘液或尖锐骨刺的触须。
韦弦试图突进,用速度和技巧拉近距离,但距离从未真正缩短过。
更棘手的是,他无法锁定祭祀来施展【影缚】。
并且还有精神攻击,比【血纹主理】的【血纹共鸣】强上数倍。
那是直接灌入脑海的入教呓语,仿佛有成千上万被扭曲、被同化的灵魂在齐声呢喃、诱惑、恐吓、赞美。
它们诉说着血纹神螺的伟大,描绘着融入其中的永恒“喜乐”与“安宁”。
“还在挣扎吗,迷途者?”祭祀沙哑的声音穿过触手挥舞的破风声和恼人的呓语,“你的意志倒是比你的力量坚韧一些。”
话音未落,韦弦身后的墙壁猛地一鼓!
一根比其他触手更加粗壮、表面布满吸盘和尖锐骨刺的暗红触手,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直刺他的后心!
韦弦汗毛倒竖!
几乎完全依赖无数次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战斗直觉,没有回头,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左侧拼命前扑!
“嗤啦!”
触手的尖端擦着他的右侧肋下划过,坚固的衣物连同下面的皮肉被轻易撕开一道口子,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衣衫。
就是这短暂的一滞,另外两根从天花板垂下的能量鞭如同有生命般缠绕而来,一根缠向他的脖颈,一根卷向他的腰腹!
韦弦眼中厉色一闪,左臂护住咽喉,右手匕首反握,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寒光,斩断腰间的能量鞭。
同时脚下发力,再次拉开距离。
而缠向脖颈的那根,被他用手臂格开,却沿着手臂缠绕上来!
“呃!”韦弦闷哼一声,双手受制,动作再受限制。
而此时,正面又有三根带着腐蚀粘液的触手呈品字形刺到!
避无可避!
韦弦不退反进,迎着正中间的触手撞去!
在即将被刺中的瞬间,腰腹核心肌肉猛地收缩,让那根触手擦着胸腹而过。
但右侧的触手,已经近在咫尺!
韦弦只能勉强抬起左膝格挡。
咚!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小腿骨传来的剧痛和轻微骨裂声,韦弦整个人被这一击撞得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后方墙壁上,又弹落在地。
“咳——!”
韦弦单膝跪地,剧烈咳嗽,鲜血终于压抑不住从嘴角溢出。
右腕和左小腿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胸口肋下的伤口也在不断渗血。
精神上的呓语因为身体的剧痛和震荡而变得更加猖狂,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他咬牙,试图用匕首割断还缠在手腕上的触手,但那触手极其坚韧,而且随着他的动作越收越紧,麻痹感已经扩散到了小臂。
祭祀的法杖轻轻一顿。
“【血肉禁锢】。”
地面,韦弦跪倒位置的周围,暗红色的法阵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紧接着,数只由粘稠血浆和碎肉瞬间凝聚而成的“手掌”,猛地从地面探出,死死抓住了韦弦的双脚脚踝和小腿!
韦弦挣扎,却纹丝不动,反而感觉那冰冷的气息正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带来更严重的僵直和虚弱感。
手腕被缚,双脚被禁锢,重伤在身,精神饱受侵蚀。
韦弦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挣脱这张越收越紧的网了。
“现在,该上主菜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了。”血纹祭祀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猩红的竖瞳透过纱幔,冰冷地俯视着动弹不得的韦弦。“让你更‘纯净’地感受吾主的召唤。”
它抬起了枯骨法杖,杖顶的赤红螺壳对准韦弦。
“【涤魂低语】。”
韦弦浑身一僵。
那些原本只是背景噪音般的入教呓语,瞬间放大了十倍、百倍!
无数的画面、声音、扭曲的感知洪流般冲垮了他的精神防线。
“不……!”韦弦从牙缝里挤出嘶吼,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布满血丝。
他用尽全部泯能对抗着这股想要将他吞噬的精神洪流,死死守住自我认知的最后一点清明。
韦弦知道,一旦防线失守,他就会变成外面那些行尸走肉般的教徒,甚至更糟。
但抵抗带来的反噬也极其可怕。
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撕裂。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鲜血从鼻孔、眼角、耳孔缓缓渗出,模样凄惨无比。
“无谓的坚持。在圣所,你的抵抗,本身就是在向吾主展示你的‘品质’。越是坚韧的灵魂,作为初临的基石……越是合适。”
它似乎失去了继续“玩赏”的耐心,枯骨法杖再次一顿。
抓住韦弦脚踝的血手猛然膨胀、变形,更多的血浆肉糜涌出。
同时,地面上射出数道暗红色的能量锁链,叮当作响地缠绕上他的身体,与血肉枷锁一起,将他牢牢捆缚在原地,几乎成了一个暗红色的“茧”,只露出头部和部分胸膛。
手腕上的能量鞭和血手、锁链连成一体,彻底剥夺了他最后一点行动能力。
剧烈的精神冲击和肉体上的禁锢双重压迫下,韦弦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甜腻的腐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