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在一种混合着伤痛、亢奋与紧迫感的氛围中结束。石猿一族珍藏的猴儿酒效果非凡,不仅提振了士气,其内蕴的些许灵性似乎对伤势也有些微的滋养作用。当然,更主要的,是“星辰殿”与“重塑血脉”这双重诱惑,如同在每个人心底点燃了一把火,烧得他们坐立难安。
叶凡借助存储盘中零碎的信息,结合黑岩口中那模糊的“引动星力”的传说,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妖域公认的禁地之一——高耸入云的擎天山脉主峰。
“数据碎片指向那片区域有异常强烈的星辰能量残留波动,与存储盘记录中关于星辰殿的能量特征有微弱的相似性。”叶凡摊开一张简陋的、由黑山部落提供并被他以神识粗略修正过的兽皮地图,手指点向那片被标记为深红、绘制着骷髅与风暴符号的区域,“而且,擎天山是妖域已知的最高点,理论上最接近天穹星辰,若真需要引动星力,那里是不二之选。”
石猿族长看着那地图,巨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瓮声瓮气道:“擎天山……那可是连妖王都不愿轻易踏足的地方。传说山巅终年环绕着足以撕裂魂婴的九天罡风,还有各种适应了极端环境的古老凶兽盘踞。”
脸上带着疤痕的黑岩首领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拍了拍腰间悬挂的战斧:“凶兽?正好!老子这斧头饮了研究所那帮杂碎的血还没够,正需要点像样的家伙来磨磨斧刃!罡风怕什么,还能比神血研究所的炮塔更厉害?”
他这话引得周围一群好战的黑山战士纷纷吼叫附和,士气高昂。几个正在偷偷舔舐伤口、龇牙咧嘴的石猿被这气氛感染,也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表示石猿一族从不惧挑战,只是动作稍微大了点,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模样颇为滑稽。
老祭司叹了口气,骨杖轻点地面:“事已至此,唯有向前。希望先祖的指引没有错。”
目标既定,队伍立刻开拔。离开相对安全的临时汇合点,深入妖域更加蛮荒、危险的腹地。沿途,植被变得愈发稀疏怪诞,岩石呈现出被某种强大能量长期侵蚀的异样色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排斥外来者。
攀登擎天山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炼狱般的考验。
山路陡峭近乎垂直,许多地方需要石猿凭借强大的臂力先行开辟路径,或者用身体搭建人梯,才能让黑山战士们通过。越往上,空气愈发稀薄寒冷,呵出的气瞬间结成白霜。最为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九天罡风,初时只是凛冽,到后来,竟化作无形无质的风刃,呼啸着切割而来,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偶尔刮过护体灵光或坚硬的甲胄,便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点点火星。
一个黑山战士稍有不慎,盾牌举慢了一瞬,手臂上的皮甲连同小片血肉直接被削掉,鲜血淋漓。
“都打起精神!把护身家伙事都亮出来!这风邪门得很!”黑岩大吼,率先激发了他那面厚重盾牌上铭刻的防护符文,形成一片黯淡的光幕抵挡风刃。
叶凡也撑开了稀薄的灵力护罩,神识高度集中,不断预判和规避着风刃最密集的区域。他注意到,石猿们虽然肉身强横,但面对这种无形攻击也有些吃力,只能凭借浓密的毛发和坚实的皮肉硬抗,身上很快添了许多细密的血口子。
“族长,让你们的人尽量跟在后面,减少正面迎风面积。”叶凡传音道。
石猿族长感激地看了叶凡一眼,低吼着指挥族人调整队形。
途中,他们还遭遇了几波栖息在山间的诡异生物。有完全由罡风能量凝聚而成的“风精”,免疫物理攻击,只能用法术或蕴含强大能量的攻击驱散;有潜伏在冰缝中、体表覆盖着坚硬冰甲、形如巨蝎的“冰螯兽”,其尾针带有能冻结血液的剧毒;甚至还有一群能够隐形、在狂风中悄无声息发动袭击的“影蝠”……
每一次遭遇战都险象环生,队伍减员不可避免。一名黑山战士为了掩护同伴,被冰螯兽的尾针贯穿胸膛,瞬间化作一具冰雕,在众人悲愤的目光中碎裂坠入深渊。两名石猿在对抗风精时被卷入狂暴的风旋,虽然奋力挣脱,却也骨断筋折,失去了继续攀登的能力,只能被同伴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背风处,等待归程。
气氛愈发沉重,但没有任何人提出后退。星辰殿代表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们砥砺前行。
不知攀爬了多久,当最后一道近乎垂直的冰崖被叶凡以神纹强行轰出落脚点,众人艰难翻越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抵达了山巅!
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在云海之上的孤岛,地面是某种坚逾精钢的暗色岩石,平整得不像天然形成。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处不在的九天罡风,在这里已然化作了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流岚,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威力比山下强了何止十倍!众人不得不全力运转修为,结成紧密的圆阵,才能勉强在这毁灭性的风中站稳脚跟。
“看那边!”一个眼尖的石猿指着云海的方向,声音因激动和风压而变形。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无垠的云海在脚下翻腾,如同乳白色的汪洋。而在那云海尽头,虚空之中,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壮丽的殿宇,正静静地悬浮着。
正是星辰殿!
它比之前在存储盘影像中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真实,也更加气象万千!殿体不知由何种材质铸成,非金非玉,通体流淌着一种温润而深邃的星辉,仿佛凝聚了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无数细碎的星辰光点如同忠诚的卫兵,环绕着殿宇缓缓旋转,形成一条条璀璨的星带。整座殿宇散发着古老、苍茫、威严、浩瀚的气息,它仿佛亘古便存在于那里,是星空的规则,是万道的化身!仅仅是遥望,便让人心生敬畏,感到自身的渺小,同时,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至高力量与机缘的渴望,也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
“找到了……我们真的找到了!”老祭司激动得胡须颤抖,握着骨杖的手青筋暴起。
黑岩和石猿族长更是看得目眩神迷,呼吸粗重,仿佛已经看到了血脉重塑、力量暴涨的未来。
然而,叶凡在最初的震撼过后,眉头却微微蹙起。他强大的神识感知到,在那星辰殿散发出的磅礴而纯粹的星辰之力中,似乎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迥异的能量残留……那是一种带着人工合成痕迹的、冰冷的、属于神血研究所特有的能量气息!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到了。”叶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所有人的兴奋瞬间冷却,警惕地望向四周,以及那座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隔着无尽虚空与危险云海的星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