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汐见来的只有区区几人,便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去引开刺客了。”崔如琢只与徐牧之透露了计划,事先也是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最终说服他接受,徐夫人等人毫不知情。
“会不会很危险?”徐文汐的眼里已经藏不住担忧,她此时也明白了内情。
“只是引开刺客罢了,不会有太大危险的。”徐牧之抬手止住女儿的继续追问。
在往京城的路上,徐牧之父子两有过一段对话。
“你说若成君子,先为小人,为父驳斥过你。可当初我让无关的人帮徐家承担无妄之灾,而你却坚决不同意。呵呵,咱父子都言行不一啊。”徐牧之有些落寞地道。
“父亲大人不是为了母亲和汐儿着想么。”徐守业宽慰着父亲。他知道这些日子,徐牧之心里很不好受。
“她们又如何?难道真比那些人金贵么?”徐牧之声音逐渐亢奋:“事到临头,真君子不屑小人之举,真小人也不会道貌岸然找理由,只有伪君子……”
“父亲大人,世事无绝对。就算您当初作了不一样的选择,结果不一定会更好,可能会更糟,这与君子和小人毫无关系。”徐守业忙开口制止徐牧之继续往下说。
秦戈几人脚下不停,专往草深林密的地方钻,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荆棘撕扯得破烂不堪。秦戈回头望了望来路,突然展开身法往一个方向疾驰了几十丈,返回后带着众人往另一个方向逃去,并脱下身上外套扔在地,。
头陀等人在损失了两名六品同伙后,终于突破了徐家护卫的阻截,一路追随到了此地。望着两个方向的足迹,众人都望着头陀。
那头陀冷笑两声:“想用障眼法?小看本佛爷了,有衣物的方向肯定是烟雾弹,大家往这边追。”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众人脸色有些滑稽地回到了原地,朝丢有衣服的方向追去。追出了不远一段距离,众人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形,一条道上有衣物,一条道上没有,不同的是,这次却是妇人的外衫。
头陀脸色铁青,“你们几个往那边,剩下的跟我走这边。哪边发现是假的,就马上回头。”此时他们剩余人数只有九人,不过都是六品境界以上高手。
头陀带着三人往没有衣物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形。头陀让人分别往两个方向去查探,要求最多一百丈就要返回。他站在岔路口想等等去往另一条道上的同伴。可等了许久,探路的都回来了,却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
头陀决定不再等,往确定的方向疾驰。追了一会,一块巨大的岩石出现在眼前,两道足迹分别沿着岩石的两边蔓延而去。头陀仍然采用刚才的方法,可等探路的两人回来,都坚称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原来他们往前了一段距离后,一个发现一条小溪拦住了去路,而小溪对面明显有水渍的痕迹;另外一个则是见到那道足迹一直延伸下去。
头陀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往那足迹一直延伸的方向追击。
秦戈那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他和张满仓还好,多年的习武让他们在这样的长途奔逃时游刃有余。那仆妇丫鬟可就惨了,几个时辰几乎不停歇地翻山越岭,早就耗尽了她们所有的精力。
在经过那块巨石时,见她们实在跑不动了,秦戈便找到巨石背面的一个凹陷,让仆人仆妇以及丫鬟躲在那里,如果被发现就说他们是进山采药的一家三口。秦戈还让他们脱掉身上的华丽服饰,在身上和脸上涂抹些尘土。他们躲藏的地方并不如何隐秘,只是头陀他们专注于辨别道路,居然都没发现三人。
做完这些,秦戈、张满仓、徐府护卫三人的脚步就迅速了许多。在又一次设置障眼法时,秦戈道:“这样下去大家迟早会被他们追上,不如我们分头行动,至少多了逃生的机率。”
徐府护卫觉得言之有理,张满仓却认为三人在一起力量大些。秦戈自然知道他是不想和自己分开。
“你往这个方向走,几个时辰后应该可以见到官道。”秦戈指向地形相对平缓,下山的方向。
徐府护卫和两人点了点头,便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秦戈二人继续往山上攀爬。此时天色已晚,两人饥肠辘辘,随手摘了些野果充饥。
夜已深,山里的劲风尖啸而过,吹得树林哗哗作响。秦戈两人极度疲累,找了一颗大树,靠在树上就地休息。
过了一个多时辰,秦戈忽然猛地睁开眼睛,轻轻推醒张满仓。空寂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一丝声响。秦戈跳上树枝,遥遥观望,一点火把的亮光在远处若隐若现。
“他们晚上都不睡觉的么?”张满仓睡眼惺忪地嘟囔着。
此时头陀身边只有一名同伙。在秦戈与徐府护卫分手的地方,两名同伙与头陀产生了分歧。经过探查,两条路上的足迹都一直延伸下去。
头陀认为秦戈他们身边有妇女老人,如果走平坦的路,容易被发现,只会更快被追上。而上山的路,他们的速度比秦戈他们快不了多少,因此认定上山的方向。
另外两名同伴则认为,正是由于有妇女老人,更应该会想着往官道方向逃。到了官道,走上一两天,就能走出秦岭。
最终两伙人分道扬镳,跟在头陀身边的是公孙家的二等供奉,六品身手。这名供奉只是认为头陀的境界最高,待在他身边相对安全些。
追击的路上没有再出现岔路,可一直也没有发现徐牧之等人的身影。头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按照徐牧之的脚程,不至于到现在也追不上。
那供奉委婉地劝说过头陀放弃,不过头陀已经被激怒,不论前方是些什么人,会发生什么状况,他也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当第三日的太阳升起时,头陀的脚下再次出现两条足迹,一条往山上,一条往山下。头陀依旧选择往山上的道路,那供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跟随在后。
秦戈与张满仓已经分开。当秦戈发现身后只有两人跟随时,便又开始劝说张满仓分头行动。张满仓只是不理,直到秦戈说出“说不定分开后,那些人会去追你呢?”,张满仓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秦戈还是选择上山的方向。他相信,只要对方心思足够缜密,就会选择往山上追踪。当他爬上又一座大山时,心里一阵发凉,前方竟然是一座几百丈的悬崖。
以头陀这样的修为,在这个不大的山头躲藏起来意义不大。秦戈抽出斫道剑,静静地等待追上来的两人。
当头陀二人登上山顶时,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手持长剑,背对着太阳站立在那。山风吹过,衣袂猎猎作响。
头陀运转心法,神视了整个山头,然后诧异地道:“就你一个人?”秦戈轻轻点头。
“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被我打个半死被抓?”头陀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的判断真的出现了差错。
秦戈不说话,只是抬手将剑尖指向头陀。
“哼哼。”头陀冷哼两声,身上有些破烂的袈裟无风而起,一记大手印不疾不徐地往秦戈拍去。
秦戈手腕一转,斫道剑往头陀的手掌削去。头陀不理,手掌方向依然不变。直到剑锋已划破他的护体罡气,头陀才发觉秦戈的长剑有些不寻常。
不过头陀不慌不忙,手臂一缩一伸,避过剑锋,一掌印在秦戈的胸膛上。秦戈身子倒飞,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跌落在地。
好运气终于到头了,这次身陷险地,看不到一丝死里逃生的希望。秦戈曾经与许多强过自己的对手较量,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这头陀是秦戈见过的仅次于王公公的高手,连一回合都撑不下来。要不是头陀想留活口问话,现在他多半已命丧当场了。
头陀看了看手掌上一条浅浅的血痕,恶声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作势就又要拍出一记大手印。
秦戈缓缓站起,流血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说完转身便望悬崖下跳去。
头陀忙身形往前一纵,伸手想抓住秦戈。秦戈手中斫道剑反刺头陀掌心,头陀只能缩手,眼睁睁看着秦戈往悬崖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