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给苦思谷寄信时,便半真半假地提及自己的处境 —— 既说了碧茶之毒的折磨、功力尽失的无奈,也提了对蓝雅的牵挂与愧疚。
这其中,半是真的处境艰难,半是想博红娘这位 “准长辈” 的同情。毕竟红娘是蓝雅最亲近的人,若能得到她的认可与心疼,自己与蓝雅的相处,乃至后续的婚礼,想必会顺利许多。
这招果然奏效。
红娘一想到李莲花如今的困境,再对比自己这些年有孩子们陪伴的安稳日子,心里就满是愧疚与心疼。
她总觉得是自家徒弟 “亏欠” 了对方,如今对方落难,自己更该多照拂几分。
只要一想起李莲花信中写的 “每到阴雨天,骨头便疼得难以入眠”,再回头看看自己身边围着撒娇的孩子们,她就心疼得不得了。
恨不得把苦思谷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李莲花,连带着给蓝雅准备的嫁妆,都在心里盘算着要多添几样珍稀药材才安心。
“快进屋坐,外面风大。” 红娘热情地招呼着,又转头对好奇张望的孩子们笑着说,“去把准备好的茶汤端来,给贵客带过来解解乏。”
孩子们欢呼着跑向厨房,谷中的阳光似乎更暖了,将几人的行李都提了进去,然后说笑着去端茶了。
和红娘寒暄完,看着她带着孩子们走远的背影,李莲花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蓝雅,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她的掌心,语气里难掩急切:“笑笑呢?我女儿在哪?”
这一路而来,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女儿的模样。
定是承袭了蓝雅的温柔眉眼,说话时带着甜甜糯糯的腔调,会像小奶猫似的扑进他怀里撒娇,奶声奶气地喊他“爹爹”。
蓝雅被他逗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急什么,师傅可是把孩子照看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就见红娘从竹屋方向喊了一声:“笑笑,你来!”
“蹬蹬蹬”的脚步声瞬间响起,一道小小的身影像团火红的旋风,从竹屋里冲了出来。
那女孩约莫四五岁,穿着一身绣着小莲花的大红色衣裙,乌黑的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辫,发尾坠着两串红色流苏。
她跑起来时,流苏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两只振翅的小蝴蝶。
小家伙眉眼间依稀有李莲花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亮得像淬了光的琉璃,透着股不属于孩童的锐利劲儿,完全没有寻常小女孩的软糯娇憨。
红娘站在竹屋门口,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小身影,眼底满是笑意。
她笑着弯腰,用指腹轻轻拂去李笑笑颊边沾着的草屑,又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声音温柔得像浸了蜜:“你爹娘回来了,快去瞧瞧吧,你不是想念娘亲了?”
小家伙眼睛瞬间亮了,像揣了颗小太阳,不等红娘说完,就像一阵阵风冲进了待客的高脚楼。红色的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野花,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娘!您可算回来啦!笑笑好想您!” 人还未到声先至,李笑笑“噔噔噔”跑到蓝雅面前,仰着圆乎乎的小脸,眼眶已经先红了。
蓝雅连忙俯身,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小身子,鼻尖蹭到女儿发间的皂角香,心里瞬间被填满。
“娘也想你,我的乖笑笑。” 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丫头在蓝雅怀里腻歪了半天,小脑袋在她颈间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小猫,直到闻见蓝雅身上熟悉的体香,才舍得抬起头。
她攥着蓝雅的衣袖,目光终于落在了旁边的李莲花身上——这个男人穿着素白长衫,眉眼温和,正笑着看着自己,可她总觉得陌生又好奇。
李笑笑从蓝雅怀里滑下来,“噔噔噔”跑到李莲花面前,仰着小脸仔细打量他。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透着股机灵劲儿。
没等李莲花开口,她就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用力戳了戳李莲花的衣角,语气直白得让人心跳漏拍:“你就是我爹?”
李莲花刚要笑着点头,就听小家伙继续说道:“我听红奶奶说,你被人打伤了,走了好久才找到回家的路,可真够笨的。”
她顿了顿,小胸脯一挺,双手叉腰,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连额前的碎发都跟着晃了晃:
“以后我护着你!我跟红奶奶学了本事,还会耍小木剑呢!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别出去闯祸了!”
小家伙掐着腰数落他:“你这样可让人怎么放心哦。出门就被人欺负。唉~~~你要珍惜出门,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带你出去。”
她这是把红娘教育她的话还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僵在原地,嘴角的笑容都凝固了。
出发前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父女温情”场景,在女儿这短短几句话里瞬间崩塌。
他想象中的女儿,该是甜甜糯糯喊他“爹爹”,会拉着他的手要抱抱的小软糖。
可眼前这孩子,直率、骄傲,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可一世,连那不服输的小模样,都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活脱脱一个“小版李相夷”。
哦不,他小时候嘴没那么毒。
甘拜下风!
他刚想开口辩解几句“爹爹可厉害了”,就见李笑笑“唰”地转头,又奔向蓝雅,一把抱住她的腿。
刚才那股“小大人”的架势瞬间消失,声音软得像:“娘亲!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给你留你最爱的梅子糕,就藏在你床头的木盒里了……”
她仰着小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比划着:“还有还有,你看笑笑是不是又长高了?比上次红奶奶量的时候,长了那么那么高呢!”
李莲花看着这反差巨大的一幕,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刚才还对自己“指点江山”的小丫头,转眼就对着娘亲撒娇卖萌,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
他走上前,轻轻摸了摸笑笑的头,无奈地笑了——看来,他这当爹的,以后在女儿这儿,怕是要多“受点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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