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脸朝下摔在草堆里，彻底不动了，只有微微抽搐的屁股证明他还活着。
王导张着嘴，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撤资、什么流量、什么规矩，全被刚才那匹马跪下那一刻的场面冲击得七零八落。
制片人率先从石化中恢复，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大腿：“神了！真他妈神了！王导！您看见没？！马都给他跪了！这是什么？这是气场！是王霸之气！天生的巨星胚子啊！”
王导被制片人这一嗓子嚎回了魂，他看着吕布，愤怒？被刚才那匹马一跪，跪没了大半。后怕？有，但更多是被这离谱现实冲击的茫然。
“快！快把赵老师抬下去！叫医生！小心点！” 王导终于找回了导演的职能，声音还有些发飘地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把脸上还沾着草屑和马口水的赵进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经纪人哭嚎着扑了上去：“进进！我的进进啊！你要坚持住！”
吕布拍了拍马脖子，那马舒服地打了个响鼻。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导和制片人，最后落在王导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刚才是不是让我滚来着？
王导被这眼神看得一个激灵，一股寒气又从脚底板升起。开除？开什么玩笑！这尊神要是真走了，刚才那神迹…不，那场面要是被对家剧组挖走，他肠子都得悔青！而且…制片人说得对啊，这话题度…爆炸！
“咳…” 王导干咳一声，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找回一点导演的威严，“吕…吕老师…这个教学方法…嗯…非常…独特！效果…立竿见影！赵老师他…嗯…想必是…印象深刻！印象深刻！不过呢…下次…咱们能不能稍微…温和一点？毕竟演员的身体也很重要嘛…”
吕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王导一个台阶。
制片人见状，立刻打蛇随棍上，脸上笑开了花：“对对对！王导说得对！吕老师，您这本事，简直是国宝级！剧组有您坐镇，是我们的福气啊！那个…陈指导！” 他猛地转向还在努力憋笑的陈刚，“快！带吕老师去最好的休息室！不！把我的休息室腾出来给吕老师！再安排专人伺候！吕老师有什么要求，一律满足！记住，是一律！”
陈刚一个立正，差点没笑出声：“是！制片！保证完成任务！”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吕布面前，腰弯得跟虾米似的：“吕老师，刘小姐，潘老师你们这边请！小心脚下！您看是先歇会儿，还是…想先熟悉熟悉片场？”
吕布对最好的休息室没什么概念，但看陈刚这态度，比刚才更加恭敬了十倍不止。他微微颔首，没说话，迈开长腿就跟着陈刚走了。所过之处，工作人员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好奇和…憋不住的笑意。
刘小蓓被吕奉先的王霸之气给震撼到了：“太帅了…太硬核了…我宣布，从今天起，吕布就是我唯一的偶像男神！”
赵进的临时休息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私人医生检查完毕，擦了擦汗：“赵老师就是受了点惊吓，有点轻微脑震荡迹象，外加…呃…可能有点心理创伤。休息两天，情绪稳定了就没事了。主要是…身上有点软组织挫伤和…草屑过敏。”
经纪人哭得眼睛红肿，对着电话那头哭诉：“张总！您可要为我们进进做主啊！那个叫吕奉先的疯子，他…他把进进当垃圾一样扔来扔去！还让马吓唬他！现在人都吓傻了！王导他们不仅不管，还把那疯子当祖宗供起来了！进进可是您的好宝贝啊！这戏没法拍了！除非把那个疯子赶走！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形象损失费！”
电话那头的金主爸爸张总，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知道了！敢动我的宝贝？我都舍不得吓唬他，真是活腻歪了！我马上到剧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挂断电话，经纪人恶狠狠地盯着门口，仿佛吕布就在那里：“等着！张总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臭武行，反了天了！”
床上的赵进幽幽转醒，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经纪人赶紧扑过去：“进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别怕，张总马上就来给你出气了！”
赵进茫然地看了看经纪人，又看了看天花板，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经纪人的胳膊，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马…马…那个魔鬼！他…他让马给我磕头！他是不是会妖法？！快！快给我订机票！我要回家！这戏我不拍了！给多少钱都不拍了！离那个魔鬼远点！呜呜呜…” 说着说着，竟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显然是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
与此同时，王导的导演休息室里。
王导、制片人、陈刚三人围坐，气氛诡异。桌上放着几份新鲜出炉、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合同。
“王导，签吧！赶紧签！” 制片人急不可耐地把笔塞到王导手里，“趁热打铁！把吕老师牢牢绑在我们船上！片酬？好说！按顶级武术指导的双倍…不！三倍给！挂名？必须挂！特邀武术总监！头衔要响亮！还有最重要的——肖像权！宣传权！必须拿下！我敢打赌，他的脸和他的事迹，比赵进那张小白脸值钱一百倍！”
王导拿着笔，手还有点抖，看着合同上那远超预期的片酬数字和肖像宣传独家授权条款，脑子里天人交战。签了，等于承认了吕布的行为，还得把他当爷供着。
不签…想想那匹马下跪的画面，想想热搜的流量，想想可能带来的票房和收视率…还有吕布那平静却让人心底发毛的眼神…
“他…他真的靠谱吗？” 王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今天这出…太吓人了！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把我也当马给指导了…”
“哎哟我的王导！” 制片人一拍桌子，“富贵险中求啊！再说了，您看他像那种不讲理的人吗？人家多讲理啊！说教骑马，就真教了！虽然过程…嗯…震撼了点，但结果导向是好的嘛！赵进这不就学会敬畏马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矫情！这叫一劳永逸！这叫…呃…效率！”
陈刚在一旁猛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王导，制片说得对！吕老师虽然手段…刚烈了些，但人家有真本事！而且我观察了，他其实…挺讲原则的。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不犯他的忌讳，比如…嗯…在他面前矫情怕死什么的…应该没事！他看赵进不顺眼，不就是因为赵进太怂太作吗？”
王导想起吕布那句何来演戏的质问，又想想赵进平时在剧组的做派，好像…是有点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一咬牙，一跺脚，在合同上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签了！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导把笔一扔，感觉像是签了卖身契，但又有一种奇异的、破罐子破摔的兴奋感，“老陈！合同你亲自送去！态度给我放恭敬点！记住，他现在是我们剧组的镇组之宝！是祖宗！他要星星，只要道具组能做出来，就给他摘！听见没？！”
“得令！” 陈刚拿起合同，屁颠屁颠地跑了，那速度，生怕吕布反悔。
制片人看着签好的合同，心满意足地搓着手，眼睛放光：“嘿嘿，稳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包装了…硬核、神秘、古武传人、气场驯兽…这人设，绝了！”
王导瘫在椅子上，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看着窗外吕布休息室的方向，喃喃自语：“吕布…吕布…你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来祸害…不，来‘指导’我们剧组的啊…”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狠狠灌了一大口，咂咂嘴，突然冒出一句：
“啧…你别说，那匹马跪得…是挺帅的。”
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