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王彬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他没敢用柴火灶,怕烟味呛着屋里的张茜,只在院角的土灶上架了个小陶锅,把前晚泡好的小米倒进锅里,又加了几颗晒干的红枣,小火慢慢熬着。锅里的小米渐渐煮出了油花,香气飘进木屋时,张茜刚好醒过来,靠在床头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怎么不多睡会儿?”王彬端着陶锅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又拿了块干净的布垫在张茜腰后,“李伯说早上得吃些软和的,我熬了小米粥,你尝尝合不合口。”张茜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红枣的甜香,她看着王彬眼里的紧张,笑着说:“比上次煮的野菜粥好喝多了,你也坐下来吃点。”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竹条碰撞的轻响。王彬走出去一看,老周已经坐在竹篾堆旁了,手里攥着几根比手指还细的软竹条,正用砂纸细细打磨。“老周叔,您怎么这么早?”王彬走过去,看见竹筐里放着个刚起头的小竹篮,比平时的竹篮小了一圈,边缘还留着圆润的弧度。
“给娃编个摇篮篮,”老周把打磨好的竹条放在膝上,指尖捏着竹条慢慢弯曲,“软竹条不硌人,等编好了垫上茅草,娃躺在里面稳当。”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木刻刀,在竹条的末端轻轻刻了个小小的太阳纹,“往后娃躺在里面,就像晒着太阳似的,暖和。”王彬蹲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发热,伸手想帮忙,却被老周拦住:“你去照顾茜丫头,这点活我顺手就做了。”
没过多久,徐嘉扛着两根杉木走了进来,木头表面光滑,显然是特意选的韧性好的料子。“后山找的杉木,不重还结实,刚好做小摇篮的架子。”他把木头放在院中央,拿出墨斗弹线,刚拉好线,就见小石头举着个布包跑过来,里面装着他前几天捡的彩色石子。“徐嘉叔叔,我能在摇篮上粘石子吗?这样宝宝能看颜色!”
徐嘉笑着点头,从工具包里拿出瓶熬好的树胶:“等架子做好了,你就粘,粘在侧面,不碰着娃。”小石头立刻蹲在旁边,把石子按颜色分好类,嘴里还念叨着:“红的像山楂,黄的像向日葵,宝宝肯定喜欢。”
林笑提着个布兜从菜田回来,里面装着刚采的野菊花和几株嫩绿的艾草。“李伯说野菊花煮水喝能安神,艾草晒干了缝在小褥子里,能驱潮气。”她走进木屋,把布兜递给张茜,又帮着把窗户推开点,让新鲜空气进来,“下午我把艾草晒了,再给娃缝个小枕头,用去年的新棉花,软乎乎的。”
午饭过后,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老周的小竹篮已经编好了大半,竹条交织的纹路里透着细密的光;徐嘉拿着刨子打磨摇篮架,木屑簌簌落在地上,混着杉木的清香;林笑坐在竹席上,手里拿着针线,正把晒干的艾草塞进小块的棉布套里;小石头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往摇篮架的侧面粘石子,偶尔粘歪了,徐嘉就帮着调整;丫丫则坐在张茜旁边,手里拿着几根干草,学着编小鞋子,虽然编得歪歪扭扭,却不肯放下,说要给宝宝当礼物。
王彬没闲着,他在木屋门口搭了个小小的遮阳棚,用的是之前编好的竹席,刚好能遮住门口的位置。“往后茜丫头想出来晒晒太阳,就坐在这儿,不晒得慌。”他搭好棚子,又搬来那张小竹椅,放在棚子底下,还在椅边放了个小竹凳,方便张茜放脚。
张茜坐在竹椅上,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心里满是暖意。老周编竹篮的手没停过,竹条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徐嘉打磨摇篮架的动作格外轻,生怕碰坏了木料;林笑缝小褥子的针脚又细又密;丫丫和小石头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给宝宝起什么小名;王彬则时不时走过来,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吃点水果。
夕阳西下时,老周的小竹篮终于编好了,他在里面垫上晒干的软茅草,递到张茜面前:“你试试,看软和不?”张茜伸手摸了摸,茅草带着阳光的温度,竹篮的边缘圆润光滑,一点都不硌手。徐嘉的摇篮架也做好了,架子上粘着小石头摆的彩色石子,像一串小小的彩虹。
众人围在摇篮架旁,看着这个用木头和心意搭成的小物件,眼里都透着期待。丫丫突然说:“叫宝宝‘小竹芽’吧!像竹篮一样结实!”小石头立刻反驳:“叫‘小太阳’好,像老周爷爷刻的太阳纹!”王彬看着张茜,笑着问:“你觉得叫什么好?”
张茜摸了摸小腹,轻声说:“不管叫什么,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晚风掠过院子,带着菜田的清香和竹条的气息,摇篮架上的石子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小竹篮里的茅草透着暖意,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的期盼——这片荒野里的家,正被这些细碎的温柔,一点点织成最暖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