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早已熄灭,灰烬被晨风卷走。段逸睁开眼,天刚蒙蒙亮,藏身的树根深处寒意刺骨。他动了动手脚,身体僵硬,肚子饿得发疼。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他缓缓坐起,靠着墙太久,后背酸胀难忍。胸口的伤口还在,但已不再流血。他伸手摸了摸,那颗“光种”仍在跳动,只是没有发光。昨晚指尖闪出绿光的情景,依旧清晰记得。
现在顾不上研究这些。他得先找吃的。
他爬出隐蔽处,环顾四周。林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弯腰捡起昨夜剩下的枯枝,又从泥墙边拾了几块碎石。这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他知道这里有兔子。昨夜曾听见草丛异动,还嗅到一丝淡淡的腥味。他也记住了兔子常走的小径。
他朝东缓步前行,脚步极轻。走出二十多米,便看见一条踩踏出来的小路,通向一片低矮的草丛——那是兔子惯行的路线。
他蹲下挖坑,不必太深,三十厘米足够。将枯枝架在坑口,盖上干草和腐叶,再撒一层松土遮掩。绊索用的是撕下的布条,绑在一根小木棍上。兔子一踩上去,木棍倾倒,石头便会落下。
陷阱做好了。他退后几步检查。绳子绷得太紧,兔子稍一挣扎就能脱身。
他拆掉重来。这次改用藤蔓做绊索,更有弹性,更易触发。石头换作一块扁平石片,轻轻搭在支架边缘,稍有触碰便会坠落。
完工时天已大亮。他没有留在原地,怕气味引来野兽。回到掩体附近,在一棵倒伏的树后趴下,目光紧盯陷阱方向。
等了一个多小时,毫无动静。
他闭上眼,节省体力。可脑子停不下来。若抓不到兔子,就得去更远的地方觅食。那样风险更大,容易暴露,也可能遇上魔兽。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声扑腾。
他猛地睁眼,望向陷阱。草丛微微晃动,有什么在挣扎。他起身,慢慢靠近。
陷阱触发了。石头砸中了兔子,却未致命,只压住了一条腿,兔子仍在蹬踹。嘴角渗血,脖子歪斜,命不久矣。
他走近,捡起一块石头,对准兔头再砸一下。兔子终于不动了。
他松了口气,拎起猎物。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亲手捕获的猎物。
兔子不大,但够吃一顿。他不能在此处理,血腥味会引来猛兽。
他寻了处背风坡地,把兔子放在干净的石面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尖石,开始剥皮。手指划开兔腹,皮肉迅速剥离。鲜血顺着石头流入泥土。
忽然,左手食指一滑,尖石割破了手指。血滴落下,恰好落在兔子的伤口上。
就在这一刻,胸口的“光种”猛然一震。
他立刻停下动作。
一道绿色的光在脑海中闪过,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光种跳动加快,不再是原先缓慢的节奏。
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心跳加速,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兔子。刚才那一震绝非错觉——是在他的血接触到死肉的瞬间发生的。
他试探着伸出手,掌心向下,距离兔尸约十厘米。
光种再次悸动,这一次更加明显。跳动频率提升了近三成。同时,他感知到一种奇异的变化:周围五米内的动静变得清晰可感——不只是声音,还有活物的气息。
一只甲虫从旁边的枯叶下爬过,他竟清楚地“知道”它在移动。
他收回手,光种渐渐平复。
这不对劲。原本无用的死兔子,现在似乎成了能激活“光种”的媒介。
他坐在石头上,思绪飞转。
吃饭固然重要,但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如果死去的生物能让“光种”变强,那猎物就不仅仅是食物。
它可能是一种资源。
他回想起昨夜生火、搭窝、设陷阱的过程。每一步都在利用身边之物:枯枝、石头、苔藓、藤蔓。这个世界给他的极少,但他总能凭借现有条件活下去。
如今,“光种”给了他新的线索。
他不需要立刻弄懂原理。他只需记住结果:死去的动物,或许是“肥料”。
他决定留下部分兔肉。不急于吃完,留一些观察是否有变化。骨头和内脏埋入土中,看是否影响土壤。血液只试了一次,不能再浪费。
他将剩余的肉切成条状,挂在树枝上风干。晾晒能延长保存时间。又用树叶包了几块生肉,塞进怀里。其余部分用石头刮净血迹,埋入坑中,覆上泥土。
做完这些,太阳已偏西。
他站起来活动身体。饥饿仍在,但比清晨好些。他啃了一块风干的兔肉,坚硬难嚼,仍强迫自己咽下。
他收拾工具,把尖石绑在手腕上,便于取用。又捡了几根结实的树枝,预备途中搭建新窝。
接下来,必须换个地方。
这片树林太过空旷,不宜久留。他需要更隐蔽的据点:靠近水源,有遮蔽,易防守。更重要的是,那里得有足够的小型动物,方便持续设陷阱。
他向林子深处走去。越往里,树木越密,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空气渐湿,前方雾气弥漫。
行进约一小时,他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片低洼谷地,浓雾自谷口缓缓溢出。一条窄道沿着斜坡蜿蜒而入,两侧是陡坡。谷口立着几块歪斜的石块,像是随意丢弃在那里。
他站在外侧,没有贸然进入。
此地看似安全,却太过安静。雾气不散,说明空气流通不畅,可能有毒。小路仅容一人通过,一旦深处有险,逃生都难。
但他没有回头。
背上的干肉沉甸甸,怀里的秘密尚未揭开。他知道,只要“光种”仍在跳动,他就不是普通的哥布林。
他抬起脚,踏上了小路的第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