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耳光，抽在女王妈妈歌唱号所有人的脸上。
糯米桥上，卡塔库栗的身形僵住了。
咸鱼岛上，白胡子海贼团那群刚还吵吵嚷嚷的汉子们，也都安静下来，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着罗修。
拒绝四皇的邀请是一回事。
用一个“滚”字拒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呀哈哈……老板，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艾尼路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笑得龇牙咧嘴。
“我喜欢。”
卡塔库栗那张被围巾遮住大半的脸，剩下的部分颜色也黑了下去。
在万国，在妈妈的地盘上，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更别提是对妈妈的意志。
拒绝茶话会邀请，等于在讣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拒绝联姻这种“恩赐”，那更是连灵魂都别想留下。
“看来，你并没有认清现实。”
卡塔-库栗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手中的三叉戟“土龙”，重重地往脚下的糯米桥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
以三叉戟落点为中心，坚韧的糯米地面，瞬间蛛网般龟裂开来。
一股暗红色的气焰，从卡塔库栗身上轰然爆发。
那是属于强者的证明，霸王色霸气。
气浪所过之处，空气都开始扭曲，草地上的酒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找死！”
钻石乔兹怒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彻底化为钻石，准备硬扛下这股冲击。
马尔科身上也燃起了蓝色的再生之炎。
然而，那股暗红色的霸气刚刚扩散出不到一米。
“咕啦啦啦……”
一声轻笑。
白胡子甚至没站起来，他只是将手里的酒桶往桌上轻轻一放。
一股看不见，却重如山岳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开，像一堵透明的墙，轻而易举地就将卡塔库栗的霸王色顶了回去。
与此同时。
罗修抬起眼皮，瞥了卡塔库栗一眼。
就这一眼。
一股截然不同，却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全场。
卡塔库栗那外放的霸王色，就像被扔进液氮里的火星，连个响动都没有，就熄灭了。
“噗通。”
他脚下的糯米桥，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桥面，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回软糯的状态，仿佛连构成它的力量都在恐惧。
卡塔库栗闷哼一声，用三叉戟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当场跪下。
他的额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两个！
两个拥有顶级霸王色霸气的怪物！
“混账东西！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弄死他！”
“队长！下令吧！”
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们彻底被激怒了，刀剑出鞘，杀气沸腾。
那场面，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卡塔库栗连人带桥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罗修抬了抬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即将爆发的杀意，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重新低下头，拿起一颗饱满的果子，慢条斯理地剥开，将晶莹的果肉喂到伊一嘴边。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头也没抬，对着那个还勉强站立的男人，懒洋洋地开口。
“这里是我的花园。”
“别把地板弄脏了。”
这话比任何嘲讽都更伤人。
卡塔库栗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意识到，单纯的力量威慑，对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用。
他必须用别的东西，用更绝对的、无法反抗的绝望，来压垮对方那可笑的从容。
卡塔库栗缓缓抬起头。
他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泛起了一阵诡异的红光。
周围的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
无数嘈杂的声音被过滤，无数可能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又消失。
预见未来。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将见闻色霸气修炼到极致的证明。
他要看到，看到这个男人拒绝之后的未来，看到他的弱点，看到他崩溃的瞬间。
几秒后，红光散去。
卡塔库栗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他也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拒绝妈妈，就等于同时向bIGmom海贼团，和即将到来的百兽海贼团宣战。”
卡塔库栗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股寒气。
“在做出那个愚蠢的决定之前，你应该先看看……”
他盯着那个依旧在给少女喂食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你拒绝，这座岛，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不需要动手。
他只需要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份地狱般的未来，描述出来就够了。
用言语，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艘粉红色的船和另一艘如同恶鬼般的船，同时发动了炮击。
他看见了这座生机勃勃的岛屿，在炮火中被撕裂，被点燃。
他看见了那群刚才还叫嚣的海贼，在两位四皇的干部围攻下，惨叫着倒下。
他甚至看见了那个一直被罗修护在怀里的小姑娘，在混乱中哭喊着，被火焰吞噬……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无人可以反抗的，两位海上皇帝联手带来的毁灭。
“我看到了……”
卡塔库栗开口，准备将这份绝望的“预言”宣之于口。
“火焰会烧毁你所有的花草，炮弹会把你脚下的土地，连同你的骨头一起轰进海里。”
“白胡子海贼团的‘儿子’们，会在我兄弟姐妹和凯多干部的围攻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你最珍视的……”
他准备说出那个少女的名字，给出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
那个一直低着头，仿佛局外人一样的罗修，突然转过了头。
卡塔库栗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漆黑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看他的人，没有看他的三叉戟，也没有看他身后的四皇舰队。
那双眼睛，仿佛穿透了现实，穿透了时间。
正对着他那正在窥探未来的，见闻色霸气的视线。
就好像，一个正在偷看别人剧本的窃贼，一抬头，发现剧本里的主角，正隔着纸张，微笑着看着自己。
卡塔库栗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看”到我正在“看”他？
“你在看什么？”
罗修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了卡塔库栗的脑子里。
他脸上，露出一个像是看到什么可笑表演的表情。
“是这个吗？”
罗修打了个响指。
卡塔库栗那发动到极致的见闻色霸气视野里，所有的画面，火焰，惨叫，沉没的岛屿……
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什么都没有的，无尽的黑暗。
紧接着，在那片黑暗的中央，亮起了一点金色的光。
光芒迅速扩大。
卡塔库栗看清了。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纯粹的金色光芒构成的，俯瞰着一切的眼睛。
那只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漠然的“观察”。
就像人类，在观察一只脚下的蚂蚁。
“嗡——”
卡塔库栗的大脑发出一声轰鸣，他引以为傲的未来视，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寸寸碎裂。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糯米桥上，手中的三叉戟“土龙”都差点脱手。
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也瞬间恢复了原状，充满了血丝和惊恐。
“你……”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
罗修收回目光，又拿起一颗果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虫子。
“没什么。”
他淡淡地说道。
“只是觉得，你偷看的样子，有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