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夜获得“有限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摇大摆地搬进了基地核心区域的一间空置宿舍，距离白柒的办公室和宿舍仅隔着一个训练场。
美其名曰：“方便情报沟通，提高应对‘天眼会’威胁的效率。”
陆北辰对此的反对意见表示得尤为直接，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雷电差点直接朝着顾凛夜的头上砸去，但都被白柒一句“目前他的价值大于风险”给压了回去。
气得陆北辰肝疼。
看着陆指挥官那憋闷又不得不顾全大局的表情，系统1414在白柒脑内啧啧有声：
【宿主，陆北辰的好感度对您正在稳定下降，但对叶星暖的关注度上升了5个百分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您的红娘事业在敌人的助攻下迎来了春天！】
白柒面不改色地浏览着基地防御升级方案，在脑内回应：“闭嘴。他的好感度与我无关。叶星暖今天是否按计划去给指挥室送后勤报告？”
【已确认！小星星已经带着报告出发了，预计三分钟后抵达陆指挥官办公室。阳光、微笑、以及恰到好处的关心已准备就绪！】
白柒微微颔首，顺手在防御方案上批注了一条：“东南角哨塔能量感应器灵敏度需提升15%，以防高阶潜行类变异体。”
她做事，向来喜欢多线并行，末世生存、基地责任、红娘任务、以及应对某个麻烦的“顾问”，一样都不能落下。
就在她刚放下笔的瞬间，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也没等她回应，门就被推开，顾凛夜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相当古老的皮质手提箱。
“女王陛下，日理万机啊。”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作为新上任的‘特别顾问’，我来递交第一份‘诚意’。”
白柒抬眸，眼神冷淡：“我记得我说过，仅限于必要的工作沟通。”
“这就是最必要的工作。”顾凛夜自顾自地走进来，将手提箱“啪”地放在白柒办公桌上，激起一层细微的灰尘，“关于‘天眼会’的一些……非核心，但可能很有趣的资料。算是我的入职投名状？”
白柒的目光落在手提箱上。
箱子看起来很旧，边角有磨损，锁扣是一种复杂的机械结构，带着旧时代工艺的精巧感。
“来源？”她问，语气里没有半分波动。
“来源嘛……”顾凛夜拖长了调子，红眸里闪着狡黠的光，“大概是我某个‘前同事’的遗物？放心，绝对干净，至少表面上查不到任何指向我的痕迹。”
白柒没有立刻去碰那个箱子，只是看着顾凛夜：“你的‘前同事’似乎下场都不太好。”
“哦？”顾凛夜挑眉，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女王陛下这是在关心我的过去，还是担心我的未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冽又危险的气息，混合着硝烟和某种说不清的冷香。
白柒不动声色地后仰，拉开了些许距离。
“我只看重信息的价值和对基地的威胁等级。”
顾凛夜低笑一声，直起身子，熟练地开始解锁。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只见他手指在几个隐蔽的卡扣上按特定顺序操作了几下，复杂的锁扣应声弹开。
箱子里没有文件，只有几块薄如蝉翼的透明存储芯片，以及一个……巴掌大、锈迹斑斑的铁皮玩具发条青蛙。
顾凛夜拿起那只青蛙，熟练地拧了几下发条，然后把它放在桌面上。
青蛙立刻一蹦一跳地前进，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在严肃冰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白柒沉默地看着那只跳动的青蛙，额头黑线隐隐跳动。
1414在她脑中爆笑：【哈哈哈哈哈！宿主！他是不是在逗你玩？用这种幼儿园级别的玩具当诚意？这玩意儿能对抗天眼会吗？能吗？！】
顾凛夜仿佛能听到1414的吐槽，对着白柒眨了眨眼：“你可别小看它。这玩意儿是我从一个‘天眼会’外围成员的保险箱里找到的，跟这些芯片放在一起。你说，一个能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组织，为什么会在意一个旧时代的廉价玩具？”
白柒的目光从青蛙移到芯片，再移回顾凛夜脸上。
“心理分析？怀旧情结？或者只是障眼法？”
“都有可能。”顾凛夜摊手，“但直觉告诉我，这青蛙没那么简单。可惜，我对着它研究了很久，除了能跳，没发现任何特别。也许……需要某种特定的能量场激活？”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白柒，暗示着她的星辰异能。
白柒没接他话，只是用终端连接了那几块存储芯片，快速浏览起来。
里面的信息确实如顾凛夜所说，并非核心机密，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勾勒出的“天眼会”轮廓比会议上提到的更为清晰——他们似乎在全球范围内设立了多个秘密观测点，记录着异能者的觉醒数据、能力表现，甚至……成长轨迹。
就像是在做一场庞大而冷酷的实验。
“他们在收集数据。”白柒总结，眼神锐利，“筛选，观察，或许……也在引导。”
“宾果！”顾凛夜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早就说过，他们喜欢搜罗有特殊能力的人。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异能者，可能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没什么区别。”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像女王陛下你这样耀眼的小白鼠，肯定是重点观察对象。”
这时，那只发条青蛙蹦跶到了桌边，眼看就要掉下去。
白柒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引力场轻轻托住了青蛙，让它稳稳地落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它的机械跳跃。
顾凛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红眸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看，我就说女王陛下和它有缘。”
白柒无视了他的调侃，将芯片内容备份后，将原始芯片推回给他。
“信息已接收。你可以走了。”
“真是用完就丢啊。”顾凛夜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利落地收起芯片，然后指了指椅子上的青蛙，“那这个‘重要证物’呢？”
“留着研究。”白柒语气平淡，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或者，留着给你解闷。”
顾凛夜笑了起来，拿起那只还在“嘎达嘎达”跳的青蛙，在指尖转了一圈：“那就谢谢女王陛下的赏赐了。我会好好‘研究’的。”他走到门口，忽又回头，“对了，为了表达对我提供‘诚意’的感谢，晚上请我吃个饭不过分吧？基地食堂就行，我不挑。”
“没空。”白柒直接拒绝，视线已经回到了终端屏幕上。
“真遗憾。”顾凛夜耸耸肩，也不纠缠，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1414的余音绕梁：【宿主，他这分明是借机套近乎！还吃饭？食堂的土豆炖变异鼠肉他都惦记？】
白柒揉了揉眉心：“他的信息有价值。那只青蛙……确实有点奇怪。”她调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辰之力，感知着椅子上青蛙残留的痕迹，除了金属和锈迹，并没有异常能量波动。
“也许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旧物。”白柒思忖着。
【或许是他故弄玄虚呢？这个顾凛夜，浑身上下都是谜！宿主，您可千万别被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骗了！】
“我知道。”白柒淡淡道。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跟“天眼会”扯上关系，并且掌心能浮现出那个符号的人，都绝不简单。
互相利用，保持警惕，是目前最好的相处模式。
白柒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基地防御方案和红娘大业上。
根据1414的汇报，叶星暖刚刚离开陆北辰的办公室，陆指挥官似乎因为报告中的某个细节（关于医疗物资优化分配的建议）而对叶星暖的细心和智慧表示了赞赏，两人交谈了足足十五分钟。
“进度尚可。”白柒评价道。
这时，她的终端闪烁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后勤部的讯息。
大意是：顾凛夜顾问提交了一份极其详尽的物资申请清单，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最高规格的单兵作战服（要求暗色系，款式要帅）、一套完整的茶具（包括不同产地的茶叶若干）、以及……一箱烈酒。
白柒扫了一眼清单，面无表情地回复了四个字：“酌情处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条，单独发给后勤主管：“茶叶可以给，酒驳回。作战服按标准配置。”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窗外，训练场上，顾凛夜正拿着那只铁皮青蛙，对着几个好奇围过来的小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孩子们一阵欢笑。
阳光落在他身上，减弱了几分他身上的戾气，倒显出几分……诡异的和谐。
【宿主，您看！他居然在逗小孩！这算什么？猛虎细嗅蔷薇？】1414大惊小怪。
白柒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冷静：“演戏也好，真性情也罢，都与我们无关。1414，调出‘掠食者’残骸的能量残留分析报告，重点比对与‘天眼会’符号可能存在的能量同源性。”
【是，宿主！】1414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不过宿主，您刚才驳回他的酒，算是给他的‘回礼’吗？】
白柒没有回答，只是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勾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干活。”
基地的日常，就在这种暗流涌动、公私交织、以及系统时不时的吐槽中，继续向前推进。
白柒能感觉到，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而她要做的，便是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布好所有的棋。
包括基地的防御，包括陆北辰和叶星暖的缘分，也包括……应对那个送青蛙的麻烦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