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龙鳞。”
秦岚的话，不重，却让大坝上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片被抄网捞上来的金色鳞片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金属质感强烈，上面的纹路古老而复杂，透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严。
陈刚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大半辈子都跟水产打交道，见过最大的鱼是鲸鲨，最硬的壳是巨型砗磲。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一个内陆水库里，捞出一片符合所有古代典籍描述的……龙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刚的嘴唇在哆嗦，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嘶吼，“这是恶作剧！是一种新型的合金材料！是他！一定是他提前扔进水里的！”
他猛地指向管理室的方向，但这一次，他的怒火中，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秦岚没有反驳他，只是将那片鳞片用证物袋小心翼翼地装好，递给身后的队员。
“陈局，”她转过身，直面着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陈刚，“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承认，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常规案件了？”
陈刚粗重地喘着气，他避开了秦岚的直视。
他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等于否定了他过去几十年的认知。
“我不管它是什么鳞！我只要证据！能写进报告里的科学证据！”陈刚通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技术人员，最后落在了王建国的身上，“小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任务！”
被点到名的王建国一个激灵，脸上满是恐惧。
“局长……仪器……仪器都坏了啊！”
“谁让你用仪器了！”陈刚咆哮道，“用桶！就用最原始的桶！给我去打水！表层、中层、深层，给我各打一桶水样回来！我就不信，这水还能凭空变了不成！”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坚持。
如果找不到干扰源，撕不烂那张网，至少，把这神秘的“案发现场”的水带回去，总可以吧？
技术人员们不敢违抗命令。
他们这次学乖了，抛弃了所有高科技设备，找来了一个最普通的塑料吊桶，用一根结实的尼龙绳系着。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吊桶缓缓放入水中，取了表层水样，然后迅速拉上来，倒入一个特制的、厚重的铅盒里，咔哒一声锁死。
接着是中层水，深层水。
三份用铅盒密封的水样，很快被送到了大坝边上那辆唯一还能正常运作的移动检测车里。这辆车里的仪器没有直接接触水库，侥幸存活。
陈刚和秦岚，以及几个核心组员，全都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王建国的手抖得厉害，他用镊子夹起一滴从铅盒中取出的水样，滴入了分析仪的凹槽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仪器没有尖叫，没有冒烟，没有崩溃。
屏幕上，代表能量读数的柱状图，在短暂的平静后，以一种垂直于地面的姿态，猛地冲向了顶端！
红色的警示灯瞬间亮起！
“读数……读数爆表了！”王建国失声喊道，“无法识别的能量形态！活性极强！仪器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项！”
“找到了！”
陈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脸上涌现出狂喜的潮红！
他一把推开王建国，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根代表着极限数值的红色能量柱。
“哈哈哈！找到了！什么狗屁龙鳞！这就是源头！”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这是一种新型的放射性元素！或者是一种我们从未发现过的高能矿石！是它释放的能量，干扰了我们的设备，撕碎了我们的渔网！是它！就是它！”
他终于为所有的诡异现象，找到了一个可以被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所接纳的“科学”解释。
尽管这个解释本身，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立刻！马上！”陈刚转头对身后的联络员下令，“把这三份水样，给我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省城的p4实验室！最高级别护送！同时，给我起草报告，就说在黑山水库发现疑似新型超高能辐射源，请求上级立刻派遣防化部队和国家级地质勘探专家组进驻！”
“是！”
调查组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恐惧来源于未知。
现在，未知变成了“新型辐射源”，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它被重新拉回了科学的范畴。
两名行动人员护送着那三个沉重的铅盒，登上一辆越野车，拉响警笛，风驰电掣地朝着水库外驶去。
管理室内。
林夜翘着腿，通过监控看着那辆远去的越野车，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打了个满足的嗝。
他们如获至宝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他当然知道，那水里蕴含着什么。
【灵泉之眼】改造过的水，充满了系统产出的最精纯的灵气。这种能量，对于这个世界的科技来说，确实是降维打击。
但这种灵气，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陷”。
它有一个绝对的领域范围，那就是以水库为核心的这片区域。
一旦离开这个范围……
林夜的意念沉入系统。
“系统，追踪那辆车上的能量反应。”
【好的，老大。实时画面已为您接通。】
一个虚拟的小屏幕出现在林夜的脑海中，上面显示的，正是那辆越野车内部的景象。一个便携式的能量探测仪就放在副驾驶座上，屏幕上的读数，同样是刺眼的红色峰值。
运送水样的车，刚刚驶出水库范围的最后一个弯道，开上了通往县城的公路。
距离水库大坝，直线距离，刚刚超过一公里。
“滴……”
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电子音，从那个便携式能量探测仪中响起。
驾驶员没有在意。
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押送人员，却猛地低下了头。
他看见那屏幕上，代表着“新型超高能辐射源”，让他们所有人重拾信心的红色读数，在那一声轻响之后，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了。
所有的数值，全部归零。
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平平无奇的绿色小字：环境能量水平正常。
“停车！！”
押送人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驾驶员被吓了一跳，猛地一脚刹车，越野车在公路上划出两道刺耳的轮胎印，险险停下。
“怎么了？”
“快！开箱！检查水样！”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到后座，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其中一个铅盒。
另一个铅盒，打开，一样。
第三个，还是这样。
它们就像是刚刚从超市里买来的三瓶最普通、最纯粹的瓶装水，甚至因为灵气的逸散和重归，比市面上任何纯净水都要干净。
押送人员瘫坐在了地上。
消息通过加密通讯，传回了大坝上的指挥车。
陈刚正意气风发地部署着后续的封锁工作，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部队。
当他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汇报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报告陈局……能量数值......消失了。它们现在.....就是普通的水。”
陈刚呆立当场。
所有异常，所有诡异，所有超自然现象，都只存在于这个水库的范围之内。
一旦离开，便化为虚无。
仿佛黑山水库，根本不是地球上的一片水域。
而是一个独立的，拥有自身物理规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