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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猎户带来的消息,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王家庄每个人的心上。他浑身是汗,粗布短褂被荆棘划得满是破洞,连说话都带着急促的喘息:“北面……北面来了好多人!不是之前见过的小股逃荒的,是黑压压一片,拖家带口,老的扶着小的,小的抱着破包袱,后面还有骑马的乱兵在追!那些兵……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跟饿狼似的!”

他的话像在刚刚平息战火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光是“大批流民”四个字,就让刚从夏军围困中喘过气的庄户们心头一沉,再加上“乱兵追杀”,更是让不少人脸色惨白——他们刚把秦玉罗的夏军打退,难道又要掉进另一个火坑?

王家庄(或许从这一刻起,它该有个更像样的名字了)的土墙上,箭痕和刀砍的印记还清晰可见。庄内的晒场上,还堆着未清理的断矛和破损的甲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男人们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女人们的眼睛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红血丝,整个庄子还没从紧张的备战状态中完全松弛,新的危机就已迫在眉睫。

“王大哥,这可怎么办?”刘仁第一个跳出来,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带着哭腔,“咱们庄里的存粮本来就不多,夏军围了三天,咱们自己人都得勒紧裤腰带,一天两顿稀粥掺野菜。这要是来几百上千流民,别说接济,怕是连庄子都要被挤塌了!”他说着,伸手抹了把脸,露出满脸的愁容——作为管粮的,他比谁都清楚庄里的家底:仓房里的谷子顶多够三百人撑半月,若是再来上千张嘴,三天就得见底。

赵锋却把胸脯一拍,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怕什么!人多力量大啊王大哥!您不是总说咱们庄里缺劳力、缺人手吗?这些流民都是逃难来的,无家可归,咱们要是收留下来,正好给庄子添丁添力!您想,他们都是受过苦的,只要给口饭吃,肯定听话好管束,以后种地、修墙、守庄,都是好手!”他搓着手,满脑子都是壮大连队、扩充势力的念头——黑松坡收的降兵加上雷虎的旧部,才凑够五十来个能打的,要是能从流民里挑些精壮,下次再遇敌,也不用这么吃力了。

雷虎靠在土墙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脸色凝重:“流民是把双刃剑。好的是能壮大声势,补咱们的人手缺口;不好的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这里面可能有逃兵、有地痞,甚至可能有奸细——后面的乱兵来路不明,要是咱们把流民接进来,混进几个探子,那就是引狼入室。”他曾在军中待过,见过太多流民潮带来的混乱:抢粮的、斗殴的、趁火打劫的,一旦失控,比外敌攻城还可怕。

众人争论时,柳轻眉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刚缝补好的一块麻布。她没说话,只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跟着流民逃荒,饿了啃树皮,渴了喝脏水,夜里蜷缩在破庙里,听着外面的狼嚎不敢合眼。直到遇见王临,才总算有了个安稳的地方。

“王大哥,”她轻声开口,声音很柔,却带着不容忽略的分量,“那些人……怕是走了很久的路。老弱妇孺肯定不少,若是不管,他们要么被乱兵追上,要么饿死在路上……”她说着,抬起头,目光里带着怜悯,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就像……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临身上。他站在晒场中央,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长剑剑柄。他的目光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那片稀疏的槐树林,看到流民们蹒跚的脚步,听到他们绝望的哭喊。

他太清楚这个抉择意味着什么了。

拒之门外,看似稳妥——庄门一关,土墙一守,凭着刚打退夏军的气势,或许能挡住乱兵。可这样一来,不仅失了人心,更错过了乱世里最宝贵的资源——人口。没有人口,庄子再坚固,也只是一座孤堡,迟早会被更大的势力吞掉。

敞开接纳,则是一步险棋。粮食够不够?秩序乱不乱?会不会有奸细?乱兵会不会趁机攻城?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悬在头顶。可若是不接,看着那些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死去,他做不到——他不是冷血的军阀,更不是见死不救的懦夫。

王临深吸一口气,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涌入鼻腔,却压不下心头的沉重。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走!去看看!”

他要亲眼看看,才能做决定。

赵锋、雷虎、刘仁等人立刻跟上,加上孙猎户当向导,一行十几人抄小路向北赶去。越往北走,空气中的味道越不对劲——原本该是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渐渐混进了汗味、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小路上,丢弃的东西越来越多:破了底的草鞋、装过干粮的布袋、甚至还有一个掉了瓷的粗碗。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一头倒毙的瘦驴,肚子被剖开,内脏散落一地,显然是被人活生生宰了充饥。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像针一样扎在人心里。

“快到了,前面那个矮坡上能看见。”孙猎户指着不远处的土坡,声音有些发颤。

王临率先爬上去,刚露出半个脑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惨烈一百倍!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像决堤的洪水,沿着荒野和小路漫无目的地涌来。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几百?上千?或许更多!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甚至光着上身,皮肤被晒得黝黑开裂,上面沾着泥土和血污。许多人相互搀扶着,女人抱着孩子,老人拄着木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耗尽最后的力气。

哭喊声、哀嚎声、呼唤亲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绝望的悲鸣。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孩子的嘴唇干裂起皮,已经哭不出声音,只是微弱地哼着。女人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孩子从怀里滚了出去。她疯了似的爬过去抱住孩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不远处,一个老人拄着一根断矛,走了几步就晃了晃,最终直直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旁边的人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同情别人了,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

这哪里是流民?这是一场活生生的人间惨剧!

而在人群的后方,大约一里地外,尘土飞扬,隐约可见十几骑身影在呼啸追逐。他们穿着破烂的盔甲,有的甚至光着膀子,只在腰间系着一块布,手里挥舞着马刀,时不时冲进人群边缘,砍倒落在后面的人,或者抢走女人怀里的包袱,引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和更大的混乱。

“是……是罗艺的幽州兵!”雷虎的眼睛瞪得溜圆,拳头攥得咯咯响,“你看他们的头盔,上面有个铁翅!还有几个,穿的是窦建德部的号服——肯定是窦建德败了,这些散兵跟幽州兵混在一起,专挑流民下手!妈的,他们在拿流民当牲口赶!当乐子!”同为军人,他最鄙视这种欺凌弱者的行径,气得脸色铁青。

王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见过战场的惨烈,见过夏军的凶残,但如此大规模的、毫无反抗之力的苦难,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尤其是那些乱兵的嚣张——他们明明是败兵,却把流民当成了发泄的对象,这种残忍,比正面厮杀更让他愤怒。

“王大哥……”赵锋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是紧闭庄门,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甚至可能被乱兵驱赶着冲击庄子?还是……

王临的目光从流民身上扫过,从那个哭泣的女人,到那个倒在地上的老人,再到那些麻木前行的身影。他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犹豫被一种坚定取代。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一股滚烫的力量。

“开庄门!”

三个字,掷地有声,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水面上,震得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赵锋!雷虎!”王临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集合所有能战的弟兄,披甲持械,随我前出列阵!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阻吓那些乱兵,接引流民!告诉弟兄们,把夏军的旗帜插起来,让乱兵看看咱们的底气!”

“刘仁!”他转向管粮的刘仁,“立刻回庄,组织所有妇孺老弱,烧开水,把仓房里的谷子、野菜、甚至去年的陈麦麸,全都拿出来熬粥!哪怕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也要给流民们喝上一口!腾出所有的草屋、牛棚、甚至晒场的棚子,让他们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苏老丈!”王临看向庄里最年长的苏老汉,“带你的人,拿着木棍,在庄门口维持秩序!告诉所有进来的流民:想活命,就得守我王家庄的规矩!排队进入,不许拥挤踩踏,不许抢东西,不许哭闹喧哗!谁敢趁乱抢劫、奸淫、煽动闹事,立斩不赦!”

最后,他转向柳轻眉。刚才还带着威严的语气,突然柔和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柳姑娘,你去把庄里的草药都找出来,再让几个懂点医术的妇人跟着你,在晒场搭个临时的棚子,准备救治伤患。要是人手不够,就先处理重伤的,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注意安全,别被流民冲撞了。”

柳轻眉抬起头,正好对上王临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有坚定,有担忧,还有一丝对她的牵挂。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王大哥,你也小心。”

王临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心中一动,想说什么,却又被眼前的紧急情况打断。他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道:“都动起来!越快越好!”

“是!”众人轰然应诺。虽然心里还有忐忑——谁也不知道接引流民会带来什么后果,但王临的果断像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有了方向。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王家庄的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沉重的木门在石轴上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却像一道希望的光,照向了北面的流民潮。

赵锋和雷虎带着近百名弟兄冲了出来——里面有庄里的猎户、青壮,有黑松坡投降的夏军,还有雷虎的旧部。他们有的穿着缴获的夏军盔甲,有的只是在身上缠了几层麻布,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长矛、猎刀、甚至还有几支从夏军手里缴获的弩箭。但他们站成一排时,身上的杀气却一点不少——毕竟,他们刚打退过一支正规军。

王临站在队伍最前面,身上穿着那套略显破旧的铁甲,手里握着那把斩杀过夏军小校的长剑。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流民,深吸一口气,运足了中气,对着人群大吼:

“想活命的!往庄子里跑!有序进入!不得拥挤踩踏!我王家庄有粮!有地方住!但谁敢作乱,杀无赦!”

他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穿透了混乱的哭喊声,在旷野上回荡。

绝望的流民们先是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有粮!他们有粮!”

瞬间,所有的人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疯狂地向庄门涌来!原本缓慢移动的人群,突然变成了一股狂奔的洪流,老人被年轻人扶着跑,女人抱着孩子跑,甚至有人因为跑得太急,摔在地上又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排队!排队!别挤!先让老人和孩子过!”苏老丈带着几个庄里的老者,拿着木棍在庄门口拦着,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流民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只顾着往前冲,不少人被挤得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苏老丈急得直跺脚,却根本拦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的乱兵也注意到了庄子的动静。他们原本正追得兴起,见前面突然出现一支列阵的队伍,还打开了庄门接引流民,顿时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络腮胡骑兵,眯着眼睛看了看王临的队伍,嗤笑一声:“不过是些乡勇,也敢挡老子的路?”

他一挥手,身后的四五个骑兵立刻呼啸着冲了过来。他们没有去追流民,反而径直朝着王临的军阵冲来,马刀在空中挥舞,发出“呼呼”的风声,口中还喊着嚣张的骂话:“小子们,不想死就滚开!不然把你们的庄子烧了,女人抢了!”

“找死!”赵锋怒吼一声,就要提着刀冲上去。

“稳住!”王临一把拉住他,声音冰冷,“弓弩手准备!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那匹马!听我号令!”

队伍里的七八名弓弩手立刻站了出来,有的拿着猎弓,有的拿着军弩,虽然手抖得厉害,但还是咬着牙瞄准了冲来的骑兵。

那几个乱兵见对方敢亮兵器,更加嚣张,催马加速,眼看就要冲到阵前!

“放箭!”王临猛地挥手!

嗖嗖嗖!七八支箭矢破空而去,虽然准头参差不齐,但胜在突然。冲在最前面的那匹战马,正好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后腿,顿时惊嘶一声,人立而起,将背上的络腮胡骑兵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另外几支箭虽然没射中马,却也逼得其他骑兵慌忙勒马。一个骑兵收势不及,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狼狈地稳住身体后,脸色又惊又怒:“你们敢动手?知道我们是谁吗?”

王临上前一步,长剑直指他们,声音冰冷如铁:“此乃我王家庄地界!不管你们是谁,再敢前进一步,格杀勿论!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这里的流民,我王临保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阳光照在他的铁甲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身后的弟兄们虽然人少,却个个眼神坚定,长矛前指,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那几个乱兵对视一眼,心里犯了嘀咕。他们本就是败兵,没什么纪律,欺负流民还行,真要跟一支有组织的队伍拼命,谁也不想当第一个送死的。尤其是看到王临队伍里还有穿盔甲的人,不像是普通的乡勇,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

“妈的,算你们运气好!”一个骑兵骂了一句,翻身下马,扶起地上的络腮胡,“走!回去叫人!”

几人骂骂咧咧地拨马后退,却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停了下来,显然是在观望,或者等待后续的同伙。

就这么一耽搁,更多的流民冲到了庄门口。苏老丈趁着这个间隙,总算把秩序维持住了一些,让老人和孩子先进入,年轻人跟在后面。虽然还是有些混乱,但至少没有再发生踩踏。

庄内,刘仁带着妇人们在晒场上熬粥。几口大铁锅架在火上,里面的谷子和野菜煮得咕嘟咕嘟响,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米香。流民们一进庄,闻到这股香味,眼睛都亮了,原本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渴望。刘仁拿着一个大勺子,一边往破碗里舀粥,一边喊:“别急!人人有份!先喝碗热粥,再去旁边的棚子里休息!”

柳轻眉则在晒场的一角搭了个临时的救治棚。她蹲在地上,正在给一个腿上受伤的孩子包扎。孩子的腿被树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流血,疼得直哭。柳轻眉一边用干净的麻布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伤口,一边柔声安慰:“别怕,很快就不疼了。你看,这是草药,敷上就会好的。”

孩子抬起头,看着柳轻眉温柔的脸,哭声渐渐小了。旁边的女人连忙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您真是好人。”

柳轻眉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柳姑娘,这里有个老人快不行了!”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老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柳轻眉连忙拿起一碗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进老人嘴里。过了一会儿,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水……”老人虚弱地说。

“别急,慢慢喝。”柳轻眉轻声说,眼神里满是怜悯。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当年逃荒时,爷爷就是这样渴死的。如果当时有人能给爷爷一碗水,或许他就能活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递过来一个水壶。柳轻眉抬头,看到王临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笑着说:“里面是凉白开,给老人喝吧。庄里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就是伤患有点多,草药可能不够。”柳轻眉接过水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王临的手,他的手很暖,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王临点点头:“我让赵锋去附近的山上采些草药,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别太累了,要是撑不住,就叫其他人帮忙。”

“我没事。”柳轻眉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红晕,“外面的乱兵……没再来吧?”

“暂时没有,他们在远处观望,估计是在等援兵。”王临的眼神沉了沉,“不过咱们也做好了准备,雷虎带着人在庄墙上守着,他们要是敢来,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看着柳轻眉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样混乱的时刻,她的温柔和坚定,就像一盏灯,照亮了他心里的疲惫。他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苏老丈在喊:“王大哥!流民太多了,庄门快挤不下了!”

王临立刻收起思绪,对柳轻眉说:“你先忙着,我去看看。”

“嗯,你小心。”柳轻眉抬起头,对着他的背影说。

王临回头笑了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庄门。

看着不断涌入的流民,王临的心里没有丝毫轻松。粮食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刚才刘仁告诉他,照这个速度,仓房里的粮最多撑两天。秩序的问题也很棘手,虽然苏老丈在维持,但还是有流民偷偷抢东西,刚才就有一个汉子想偷庄户家的鸡,被雷虎的人抓了个正着,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卫生防疫更是隐患,流民们身上带着各种病菌,要是爆发瘟疫,整个庄子都得完。

更不用提外面虎视眈眈的乱兵——他们虽然暂时退了,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带着更多人来?

初步的接引完成了,但更艰难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这时,流民人群中,一个穿着破烂短褂的精瘦汉子,在进入庄子后,并没有去领取粥食,也没有去棚子里休息。他低着头,混在人群中,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悄悄打量着庄内的防御:土墙上的箭楼、庄门口的守卫、晒场旁边的粮仓……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手指在袖口里轻轻敲着,像是在记着什么。

当他看到王临走向庄门时,眼神闪了闪,立刻转身钻进了一个草棚里,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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