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林深处的阴影比墨更浓。余禹杰靠在虬结的老树干后，指尖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树皮滚落，在腐叶堆里砸出细微的声响。他的呼吸比风还轻，只有握在掌心的黑色外套衣角微微颤动——那是刚才急着追过来时，被树枝勾破的地方。
风里带着血腥味。不是丧尸的腐臭，是新鲜的、带着野性的腥甜，像刚被剖开的生肉。余禹杰的精神异能早已铺开，五十米内每只变异狼的心跳都清晰可闻，密集得像暴雨前的鼓点。
它们在合围。
三十只普通变异狼呈扇形散开，压低的身躯在草丛里划出波浪状的痕迹；十二只速度型变异狼贴着地面滑行，爪尖掀起的碎石打在树干上，发出噼啪脆响；而在狼群中央，那头体型比同类大出近一半的狼王正蹲坐在土坡上，银灰色的皮毛在斑驳的光影里泛着金属光泽，琥珀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国道上的越野车，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坑。
三级狼王。余禹杰的指尖泛起冷光。这畜生的异能波动比普通变异狼强十倍，精神力甚至能影响周围同类的行动，刚才国道上的围堵显然是它的手笔。
不能等。余禹杰的身影突然从树干后消失，空间波动在原地激起一圈涟漪，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下一秒，他已出现在土坡下方的灌木丛里，距离狼王只有十米。
四级水系异能在掌心炸开的瞬间，空气里的水汽骤然凝结！不是苏晴那种剔透的冰棱，而是细密如针的水箭，带着破空的锐响，朝着狼群最密集的左翼射去！
“嗷——！”
凄厉的狼嚎划破寂静。三只来不及反应的变异狼瞬间被水箭穿透喉咙，黑血像喷泉般涌出，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狼群的合围被撕开一道缺口。
狼王猛地站起，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原本冲向国道的狼群立刻调转方向，像黑色的潮水般涌向余禹杰！
“来得好。”余禹杰的声音比冰更冷。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空间异能与水系异能交替爆发——
身影在狼群中闪烁，每次空间移动都伴随着水箭的洗礼。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水箭永远精准地瞄准狼眼或咽喉，空间移动的落点永远选在狼群最薄弱的缝隙。普通变异狼根本无法触及他的衣角，往往刚扑到半空，就被突如其来的水箭钉在地上。
速度型变异狼稍显棘手。它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能勉强跟上空间移动的轨迹。一只灰黑色的速狼突破水箭封锁，利爪带着腥风抓向余禹杰的后颈！
余禹杰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有回头，左臂骤然后挥，掌心凝聚的水团瞬间化作冰盾！“铛”的一声脆响，狼爪与冰盾碰撞，火花四溅！速狼吃痛嘶吼，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转身而来的水箭刺穿了左眼。
血腥味在林子里弥漫开来，刺激得狼群更加疯狂。狼王再次咆哮，这次的声波里带着明显的精神冲击，普通变异狼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悍不畏死地往前冲，连同伴的尸体都毫不犹豫地踩在脚下。
余禹杰的眉头微蹙。这狼王的精神干扰有点麻烦。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水系异能开始超负荷运转，空气中的水汽被疯狂抽取，连远处草叶上的露珠都被吸来，在他周身形成旋转的水环，发出呼啸的风声。
“该结束了。”
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竟直接出现在狼王面前！四级水系异能毫无保留地爆发，水环瞬间化作直径三米的水龙卷，将狼王和周围五只变异狼一并卷入其中！
“嗷——！”狼王在水龙卷中疯狂挣扎，利爪撕开水幕，却被高速旋转的水流割出无数道血口。它试图用精神力冲击，却被水龙卷的能量场隔绝，只能发出徒劳的咆哮。
余禹杰站在水龙卷外，眼神冰冷如霜。他缓缓抬起右手，水龙卷中的水流突然开始凝结，从外围到中心，层层叠叠的冰棱疯狂生长，转眼就将整个水龙卷变成了巨大的冰雕！
狼王最后的咆哮被冻结在冰层里，琥珀色的瞳孔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却再也无法动弹。
解决了。余禹杰松了口气，体内的异能几乎耗尽，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压下血气翻涌，正要处理剩下的几只变异狼，精神异能突然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洛羽珩他们来了。
余禹杰的动作顿住。他看向林外国道的方向，能听到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和洛羽珩的声音。不能被发现，至少现在不能。
他最后看了眼那座冰雕，转身发动空间异能。身影在原地淡化的瞬间，衣袖被垂死挣扎的速狼爪尖划破，几滴鲜血滴落在枯叶上，很快被泥土吸收。
黑色的外套在空间移动时从臂弯滑落，掉在一丛野蔷薇下，衣角沾着的冰碴在阳光下闪烁，随即融化成水珠。
***“洛哥，前面好像没声音了？”林野扒着车窗，风系异能探查到林子里的狼心跳正在急剧减少，“好多……都没气了？”
洛羽珩握紧消防斧，示意顾逸飞停车。越野车刚停稳，他就推开车门跳下去，警惕地扫视着槐树林。刚才狼群突然转向冲进林子，还发出那样凄厉的惨叫，绝不是偶然。
“苏姐，看好小花和林雪。”洛羽珩的声音压得很低，“顾大哥，跟我来。林野，风系掩护。”
三人呈三角阵型走进树林。刚迈过护栏，林野就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像幅被打翻的调色盘。十几只变异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贯穿喉咙，有的眼珠被打爆，还有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显然是被巨力折断。黑血浸透了腐叶，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呛人。
“这……这谁干的？”顾逸飞的声音带着颤抖，钢管在手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太狠了……”
洛羽珩没有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所有尸体的致命伤都极其精准，没有多余的痕迹，显然是高手所为。更让他心惊的是，有些狼尸周围的泥土是湿润的，甚至结着薄薄的冰碴——水系异能？
【叮！特殊任务触发！】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检测到高强度异能残留，与余禹杰能量波动吻合！任务要求：找到战场遗留的黑色外套。任务奖励：余禹杰信息碎片x1（实验体编号：0），体质强化（发质改善+1）。】
余禹杰？
洛羽珩的心脏猛地一跳。是他？刚才在林子里厮杀的，是余禹杰？
他的目光立刻在林子里搜索起来。系统的提示绝不会错，那黑色外套一定就在附近。
“洛哥，你看那个！”林野突然指向一丛野蔷薇，“好像是件衣服！”
洛羽珩快步走过去，拨开带刺的蔷薇藤。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静静躺在那里，面料是防水的特殊材质，袖口绣着个极小的狼头标志——和他之前在枫树林看到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捡起外套，入手很沉，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外套的内侧口袋里似乎装着什么，洛羽珩伸手一摸，指尖触到片硬纸，抽出来一看，是张泛黄的标签，上面印着一行蓝色的小字：
九区医疗中心 财产编号：734
九区医疗？洛羽珩的眉头紧锁。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医疗中心”四个字让他莫名地不安。余禹杰为什么会有这里的衣服？他和这个医疗中心是什么关系？
【任务完成！获得余禹杰信息碎片：实验体编号0。发质改善已生效！】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悄悄告诉你，现在宿主的头发摸起来像丝绸哦~】
洛羽珩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确实比之前顺滑了许多，指尖穿过发丝时几乎没有阻滞感。但此刻他没心思关心这个，注意力全在“实验体编号0”这几个字上。
实验体？
这个词像根针，刺破了他对余禹杰所有模糊的猜测。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在暗处相助的男人，难道是某个实验的产物？
“洛哥！这边！”苏晴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带着惊讶，“有个好大的冰雕！”
洛羽珩连忙收起外套和标签，跟着声音跑过去。只见林中空地上立着座巨大的冰雕，里面冻结着五只变异狼，而在最中央的，正是那头银灰色的三级狼王！冰雕的表面布满裂痕，显然是异能消散后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凝结时的惊人力量。
“这是……水系异能？”苏晴的眼神里充满震撼，“好强的控制力……”
林野和林雪也看得目瞪口呆。小花躲在林雪身后，小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冰雕，更没见过被冻在里面的“大狗狗”。
“高手……这绝对是顶尖高手！”林野喃喃自语，风系异能感受到冰雕上残留的能量波动，比他见过的任何异能者都强，“能一个人解决这么多狼，还包括三级狼王……太厉害了！”
顾逸飞更是脸色煞白。他在高县基地见过最强的异能者也就能对付两只二级变异体，和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洛羽珩的目光落在冰雕上的裂痕处。那里的冰层最薄，能看到狼王的脖颈处插着根冰棱——那是致命伤。他走上前，拔出腰间的消防斧，对着裂痕猛地劈下！
“咔嚓！”
冰雕应声碎裂，冰块四溅。狼王的尸体摔落在地，已经僵硬，脖颈处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晶核……”苏晴蹲下身，从狼王的头颅里挖出枚鸽子蛋大小的晶核，银灰色的晶体里仿佛有流光转动，“是三级晶核！”
三级晶核！能直接让一级异能者晋升二级的宝贝！
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冰系异能卡在一级巅峰很久了，这枚晶核正好能帮她突破。
“我来试试。”苏晴握紧晶核，冰系异能缓缓注入。银灰色的晶核瞬间亮起，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的掌心。苏晴闷哼一声，周身瞬间笼罩起白雾，原本淡白色的冰棱渐渐染上了淡蓝色，连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当白雾散去时，苏晴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指尖凝结的冰棱不仅更坚硬，还带着淡淡的寒气，显然已经突破到二级！
“成功了！”苏晴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苏姐好厉害！”林野欢呼着，也从旁边的速狼尸体里挖出几枚二级晶核。他的风系异能早就蓄势待发，吸收晶核的速度极快，淡青色的气流在他周身盘旋，最后化作一道青光钻进体内。
“我也二级了！”林野惊喜地挥动胳膊，风刃在指尖凝成半尺长的光刃，锋利得能轻易切开旁边的树干。
洛羽珩看着他们晋级，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团队的实力越强，在末世里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战场，最终落在一丛不起眼的三叶草上——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像是被血浸过。
余禹杰受伤了。
这个认知让洛羽珩的心揪了一下。他能想象出刚才的厮杀有多惨烈，一个人面对五十只变异狼，还要解决三级狼王，就算是四级异能者也难免受伤。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泥土里的血迹很淡，已经半干，显然受伤不重，但足以证明余禹杰确实在这里战斗过。
“洛哥，我们该走了。”苏晴走过来，将三级晶核收好，“这里血腥味太重，可能会引来别的变异体。”
“嗯。”洛羽珩点头，最后看了眼那片带血的泥土，转身往外走，“把狼尸上有用的东西都收起来，皮毛能做护具，肉……虽然难吃，也能应急。”
林野和顾逸飞立刻动手。顾逸飞虽然害怕，却不敢违抗洛羽珩的命令，只是收拾尸体时动作格外僵硬。
洛羽珩走在最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件黑色外套。内侧的“九区医疗”标签硌着掌心，像块烙铁。余禹杰的信息碎片“实验体编号0”在脑海里盘旋，让他越来越不安。
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走出槐树林时，洛羽珩回头望了一眼。阳光穿过枝叶，在狼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血腥味被风吹散，只留下一地狼藉。余禹杰已经不见了踪影，空间波动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只是场幻觉。
但洛羽珩知道不是。
他将黑色外套叠好，放进空间背包的最深处。这件衣服，还有那个标签，以及“实验体”的秘密，都需要他去解开。
“洛哥，走了！”林野在越野车旁喊他。
洛羽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问，转身朝着车子走去。前路还有很多未知，但至少现在，他们有了更强的实力，也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密林深处，余禹杰靠在树干上，用干净的布条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刚才强行使用超负荷异能让他有点脱力，但听到洛羽珩他们安全的消息，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小洛，等你再强一点……”他低声喃喃，指尖划过手腕上的黑珠手链，“我会告诉你一切。”
风穿过树林，带着远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