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尘埃在晨光中翻滚，像被惊扰的金色微光。
陈沐阳站在帆布后，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端，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和记忆里一样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洛羽珩。
洛羽珩的喉咙依然发紧，那些涌到嘴边的话——“你怎么在这？”“这些年去哪了？”“你也觉醒了异能？”——全都堵在舌尖，变成一片滚烫的沉默。他能看到对方额角的疤痕，像是新添的伤，边缘还泛着淡粉色，不知道是末世里哪次惊险遭遇留下的印记。
苏晴最先打破僵局，冰线在指尖悄然收回：“洛哥，你们认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股既陌生又熟稔的张力。
陈沐阳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攥着空间收纳器的手松了松，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语气里带着刻意掩饰的疏离：“你……你们是谁？怎么会找到这里？”
洛羽珩的心沉了沉。是了，末世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心易变，当年的发小，未必还是能托底的兄弟。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刚想开口解释，仓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吼——
“嗬……嗬嗬……”
是丧尸！而且不止一只！
陈沐阳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回头看向仓库深处。那里原本堆着几排生锈的货架，此刻货架已经塌了大半，三只穿着工装的丧尸正从废墟里爬出来，腐烂的手指抠着地面的水泥，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它们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腔里的腐肉暴露在外，每走一步都往下掉着碎块，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惊醒的。
“怎么会有丧尸？”江梓豪推着眼镜，声音发颤，“我昨天检查的时候明明没有……”
“是藏在货架后面的！”张岚扶着受伤的胳膊站起来，“肯定是被我们进来时的动静引来的！”
三只丧尸显然被活人的气息吸引，嘶吼着朝离它们最近的陈沐阳扑去。最前面那只的右臂已经断了，只剩下一根筋连着，甩动间带着黑色的粘液，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陈沐阳显然没料到会突然遭遇丧尸，下意识地后退，却被身后的铁架绊倒，手里的空间收纳器“哐当”掉在地上，滚到了丧尸脚边。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另一只丧尸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颈咬来！
“谁来救救我！”陈沐阳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他虽然觉醒了空间异能，却显然没经过多少实战，面对三只丧尸的围攻，瞬间乱了阵脚，只能徒劳地用手臂抵挡。
【末世保镖系统任务发布！紧急支线：救下陈沐阳（当前受3只普通丧尸围攻）。任务要求：1.清除所有丧尸；2.确保陈沐阳存活（轻伤可接受）。限时1分钟，超时惩罚：陈沐阳好感度清零。奖励：空间异能基础手册（含物品收纳\/能量压缩技巧），陈沐阳好感度+30（当前初始值50，基于童年情谊）。】
洛羽珩几乎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动了。消防斧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寒光，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仓库中央。
“小心！”他低喝一声，斧头横扫而出，精准地劈在最前面那只丧尸的脖颈上。“咔嚓”一声脆响，丧尸的头颅应声落地，黑色的粘液溅了洛羽珩一身，但他毫不在意，脚步不停，反手一斧刺穿了第二只丧尸的胸腔。
陈沐阳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洛羽珩的背影。晨光从仓库的破窗照进来，勾勒出对方宽实的肩膀和利落的动作，那把沉重的消防斧在他手里轻得像玩具，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风的锐响，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愣着干什么！”洛羽珩解决掉第二只丧尸，头也不回地喊道，“找掩护！”
陈沐阳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根承重柱后，看着最后一只丧尸扑向洛羽珩。那丧尸的速度比前两只快些，显然是变异过的，它避开消防斧的正面攻击，转而用利爪抓向洛羽珩的后腰。
“洛哥！”林野的风刃及时赶到，像两把锋利的小刀，精准地削断了丧尸的利爪。
洛羽珩借势侧身，消防斧从腋下穿过，狠狠砸在丧尸的天灵盖上。这一斧用了十足的力气，斧刃几乎没入半个脑袋，丧尸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过二十秒，三只丧尸就被解决干净。洛羽珩喘了口气，甩了甩消防斧上的粘液，转身看向躲在柱子后的陈沐阳，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意，冲淡了刚才的凌厉，带着几分释然和熟稔：
“好久不见，沐阳。”
陈沐阳愣住了。他看着洛羽珩脸上的笑，那笑容和记忆里少年时的样子慢慢重合——那时候他们在老宅的槐树下分冰棍，洛羽珩也是这样笑着，把带绿豆的那半推给他。
“你……你真的是阿珩？”陈沐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慢慢从柱子后走出来，目光扫过洛羽珩身上的军大衣、手里的消防斧，最后落在他脸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
他没说下去，但洛羽珩懂他的意思。末世前的洛羽珩，是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明星，连矿泉水瓶盖都要助理拧开，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满身血污，挥斧砍丧尸如同切菜？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空间异能基础手册已存入空间，陈沐阳好感度+30（当前80\/100）。】
“人总是会变的。”洛羽珩用军大衣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语气轻松了些，“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觉醒了空间异能？”
陈沐阳这才想起捡地上的收纳器，拍了拍上面的灰，苦笑道：“说来话长。末世爆发那天，我正在外地实习，好不容易才逃回洛市，老宅早就被丧尸占了，我只能到处流浪，半个月前才觉醒的异能，还是个1级的菜鸟。”他晃了晃手里的收纳器，“这玩意儿只能装五十斤东西，还不如你的斧头管用。”
洛羽珩注意到他的收纳器边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显然用了不少次。1级空间异能确实鸡肋，容量小，还不能装活物，在末世里只能算个便携背包。
“比没有强。”洛羽珩捡起地上的消防斧，“你怎么会被关在仓库里？江梓豪说这里只有救助站的人。”
提到这个，陈沐阳的脸色沉了沉：“我昨天就躲在这里了。早上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是高县基地的人，就没敢出声。刚才听到你们说话，才想起来看看……没想到撞见丧尸。”他顿了顿，看向江梓豪，“这位是？”
“我叫江梓豪，医学院的学生。”江梓豪推了推眼镜，“这些都是从救助站逃出来的人，打算去威远基地。”
陈沐阳的眼睛亮了亮：“威远基地？我也是要去那！听说那里有正规军驻守，还在研究抗病毒血清。”
“你知道的不少。”洛羽珩挑眉，“看来没少跟其他幸存者打交道。”
“都是听来的消息。”陈沐阳挠了挠头，露出几分少年气的腼腆，“我一个人走了大半个洛市，遇到过不少人，好的坏的都有。”他的目光落在王叔和两个孩子身上，“这些是你的同伴？”
“嗯。”洛羽珩介绍道，“王叔，林浩，苏晴，林野，还有安安和小花。”他特意指了指苏晴和林野，“苏晴是冰系异能者，林野是风系，都是好手。”
陈沐阳的目光在苏晴指尖的冰线和林野周身流动的气流上转了一圈，眼里闪过羡慕：“都是高阶异能者？你们这队伍可真厉害。”
“都是被逼出来的。”苏晴淡淡开口，冰线在她指尖凝结成一朵冰晶花，又瞬间散去，“你既然也要去威远基地，不如跟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沐阳看向洛羽珩，眼里带着询问。
洛羽珩点头：“一起走。正好你也是空间异能者，能帮着带点物资。”他从空间里摸出系统奖励的《空间异能基础手册》，扔给陈沐阳，“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陈沐阳接住手册，封面上“空间能量运转原理”几个字让他眼睛都直了：“这是……异能修炼手册？你哪来的？”
“捡的。”洛羽珩随口胡诌，“看看吧，或许能让你的异能升升级。”
陈沐阳迫不及待地翻开手册，指尖划过上面的文字，看得入了迷。洛羽珩没打扰他，转身对苏晴和林野说：“你们去检查一下厂房，看看有没有其他丧尸或者陷阱。林浩，跟我去仓库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能用的物资。王叔，你带孩子们在原地休息，江梓豪，麻烦你再给王叔看看伤口。”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苏晴的冰线像雷达一样在厂房里游走，林野的风刃则钻进各个角落探查；洛羽珩和林浩走进仓库深处，那里堆着不少废弃的零件和工具，说不定能找到些能用的东西；江梓豪拿出医疗包，给王叔重新包扎伤口；安安和小花则围着陈沐阳，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手册。
仓库深处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洛羽珩用消防斧劈开一个木箱，里面装着几十根未开封的钢管，粗细适中，正好能当武器。林浩则在一堆破布下找到几床还算干净的棉被，眼睛一亮：“洛哥，这个能给小花和安安盖！”
“不错。”洛羽珩把钢管收进空间，“再找找有没有吃的或者药品。”
两人在仓库里翻找了半个多小时，收获颇丰——三箱压缩饼干，一箱矿泉水，还有几瓶碘伏和纱布。洛羽珩把这些都交给陈沐阳收纳，看着他笨拙地用空间异能将物资一件件收进收纳器，忍不住指点：“集中精神，感受空间能量的流动，别想着‘装’，要想着‘融’。”
陈沐阳试了几次，果然顺利多了，收纳速度快了不少：“这手册上说的是真的！能量运转顺畅多了！”他兴奋地说，“照这样练下去，说不定真能升级！”
“别高兴太早。”洛羽珩泼了盆冷水，“1级升2级需要吸收晶核能量，光靠手册没用。”
“晶核？”陈沐阳愣住了，“就是丧尸脑子里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我听说过，但不敢碰……”
“那是提升异能最快的办法。”林野从外面走进来，风刃上还沾着点晶核粉末，“刚才清理厂房的时候杀了几只漏网的丧尸，收了三颗晶核，给你吧。”他把晶核扔给陈沐阳。
陈沐阳接住晶核，那淡绿色的晶体在他手心里微微发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怎么用？”
“握在手里，集中精神吸收里面的能量。”洛羽珩示范道，“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疼，忍忍就过去了。”
陈沐阳依言照做，闭上眼睛，眉头渐渐皱起，额头上渗出细汗。过了约莫十分钟，他手里的晶核化作粉末，而他身上的空间波动明显强了些。
“怎么样？”洛羽珩问。
“感觉……体内多了点东西。”陈沐阳睁开眼睛，惊喜地说，“收纳器好像也能多装些东西了！”
“这才一颗晶核就有效果，看来你天赋不错。”洛羽珩点头，“剩下的两颗留着，等突破1级再用。”
就在这时，苏晴从厂房外面走进来，脸色凝重：“洛哥，外面发现了高县基地的标记。”她手里拿着块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吴”字，“是吴伟东的人留下的，应该是在标记我们的位置。”
洛羽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吴伟东果然没死心，居然追这么快！
“看来不能久留。”王叔沉声道，“高县基地的人说不定已经在附近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陈沐阳也收起了手册，脸色严肃：“我昨天在路上看到过吴伟东的队伍，至少有三十人，还有两个高阶异能者，不好对付。”
洛羽珩看向厂房外的广场，太阳已经升高，雪地上的影子变得很短。他从空间里拿出工厂防御图纸，铺在地上：“这是工厂的结构图，后面有个通风管道，能通到后山。我们从那走，避开正门的大路。”
图纸上的通风管道用红线标了出来，从厂房地下室一直延伸到后山的密林，看起来很隐蔽。
“我去检查通风口。”林野主动请缨，风刃卷起一阵气流，“你们收拾东西，我很快回来。”
“我们也帮忙！”陈沐阳拿起地上的钢管，“好歹我也是空间异能者，不能拖后腿。”他走到仓库角落，用刚学会的技巧将刚才找到的棉被和药品收进收纳器，动作比之前熟练多了。
洛羽珩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陌生感渐渐散去。不管怎么说，陈沐阳是他的发小，是末世里为数不多能让他感觉到“过去”的人。有他加入，或许这段去威远基地的路，能好走些。
苏晴已经把雪橇上的物资重新整理好，王叔坐在雪橇上，由林浩推着；安安和小花手牵手，跟在苏晴身边；江梓豪则背着医疗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林野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通风口能走！就是有点窄，得匍匐前进。我已经清理过了，没有丧尸。”
“那就好。”洛羽珩扛起消防斧，“出发！林野开路，苏晴断后，沐阳跟在我后面，照顾好王叔和孩子。”
“没问题！”陈沐阳拍了拍胸脯，手里的钢管握得紧紧的。
队伍鱼贯走进地下室，通风口的盖子被林野的风刃轻松掀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林野的风刃在前面探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洛羽珩最后一个走进通道，回头看了眼空旷的厂房。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才斩杀丧尸的血迹已经被苏晴的冰线冻住，像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这里虽然只待了短短几个小时，却让他重逢了失散多年的发小。或许，这座废弃的工厂，会成为他们旅程中一个特别的标记。
“走了，阿珩。”陈沐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熟悉的称呼。
洛羽珩收回目光，弯腰钻进通风管道。黑暗中，他能听到前面同伴的呼吸声，能感觉到陈沐阳紧随其后的脚步，心里突然变得踏实起来。
去威远基地的路还很长，高县基地的威胁如影随形，未知的危险在前方等待。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有刚刚重逢的发小，有需要守护的孩子和老人。
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像一群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蚂蚁，坚定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