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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六人相约玩恐怖剧本杀,店家神秘兮兮说有个隐藏惊喜角色。

游戏开始,多出一个脸色惨白的第七人,我们以为他是Npc,还夸他演技真好。

直到搜证时在密室发现一具尸体,经辨认竟是店主的,死亡时间已超过三天。

灯光骤然熄灭,窗外电闪雷鸣,那第七人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现在,轮到谁发言了?”

———

周六晚上九点,雨水像被驱赶的群蜂,疯狂地撞击着“诡局”剧本杀馆的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我们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厚重的实木长桌旁,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灰尘的味道,还掺着苏小梦身上那点甜腻的香水气,那是她特意喷来压惊的。

灯光被刻意调得很暗,只在每个人面前投下一小圈昏黄,把我们的脸都藏在暧昧的阴影里,连彼此的表情都看得模糊不清。

店老板是个瘦得像竹竿、眼神总是游移不定的年轻男人,我们进来时他正低头擦着一个落满灰的骷髅头摆件,指腹反复摩挲着骷髅的眼窝,动作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给我们分发剧本《古宅怨灵》的时候,手指尖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气若游丝的虚弱:

“各位今晚的体验,会有点特别。我安排了一个隐藏的惊喜角色,是临时加入的,希望大家……玩得尽兴。”

他说完,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像是肌肉僵硬般无法自然舒展,很快又抿平了,眼神在我们脸上扫了一圈,那目光像黏腻的蛛网,掠过皮肤时竟让人泛起一阵寒意。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厚重的木门“咔嗒”一声合上,像给我们焊死了退路。

“搞什么神秘啊?”胖子李强拿起他那本厚厚的角色剧本,哗啦啦地翻着,他是我们当中的开心果,胆子也最大,此刻却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隐藏角色?可别吓尿裤子。”

苏婉,我们里胆子最小的那个,已经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肩膀微微发抖,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最怕这种临时加戏了,不会真有什么吧?你看老板刚才那样子,怪怪的。”

周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桌上微弱的光,一副冷静分析的样子:“店家营销手段罢了,增加点悬念。剧本我看过简介,标准五幕剧,六个角色固定。”

他是我们当中的逻辑担当,可说话时指尖却在剧本封面上轻轻敲着,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晓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低头快速浏览着自己的剧本,手指微微蜷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另一个是孙毅,他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只有偶尔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时,才能看到他喉结滚动,眼神警惕地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像在搜寻什么危险信号。

房间布置得确实用心到诡异。墙壁是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挂着几幅面目模糊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睛像是总在跟着人转;角落里的老式留声机吱呀呀地放着走了调的夜曲,唱针划过唱片的杂音像钝刀子割着人的神经。

空气里除了霉味,还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当时钟指向九点一刻,游戏即将正式开始的时候,房间那扇厚重的门,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一个人影悄没声地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长桌尽头那个一直空着的位子上。

我们都愣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拍。那是个男人,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料子硬挺的旧式西装,领口处还别着一枚生锈的铜制领针。

他的脸色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惨白,像长时间泡在水里的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几缕发丝黏在皮肤上,看不清具体长相,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不是空调的凉,是那种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哇!这就是隐藏角色吧?”李强第一个反应过来,夸张地拍了下桌子,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哥们儿,行头可以啊!这妆化的,跟刚从太平间捞出来似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嘿嘿笑了两声,没再往下说。

周浩也点了点头,语气里的赞赏带着点勉强:“嗯,代入感很强。

店家这次下本钱了。”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苏婉松了口气,小手拍着胸口,小声说:“原来是Npc啊,吓死我了,不过他的脸色真的好吓人,一点人气都没有。”

连一向沉默的孙毅也多看了那人几眼,端水杯的手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我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像有只冰冷的虫子在爬。

这人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活人,他走进来的时候,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竟真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仿佛整个人是飘进来的。

还有,他身上的那种白,不像是化妆能达到的效果,倒更像是一种失去生命力的灰败,皮肤下隐隐透着青黑色的纹路。

但气氛正热络,我也把这归咎于店家营造的恐怖氛围太成功,用力甩了甩头,把这点疑虑抛到了脑后。

游戏开始了。

我们按照剧本流程进行着自我介绍和初步讨论。

那个第七人,按照他面前突然亮起的一个小屏幕上的指示,我们以为是店家的远程控制,介绍自己叫“沈默”,一个长期寄居在古宅的远房亲戚。

他的声音很轻,有点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吐字也有些模糊,带着种含混的水汽感,但念台词倒是很流畅。

几轮公聊和私聊下来,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只是“沈默”从不主动发言,只有当轮到他,或者dm通过那个小屏幕提示他时,他才会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上几句。

他始终低着头,或者视线放空地看着桌面,从不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

有几次,我无意中瞥见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手指异常细长,指节突出,指甲盖是一种不太健康的青白色,边缘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黑泥。

搜证环节到了。按照剧本提示,我们需要分批去二楼几个特定的房间寻找线索。

我和周浩、陈晓分到了一组,负责搜索最东头的那间书房。

二楼比楼下更暗,走廊又长又深,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隧道,只有几盏壁灯发出昏惨惨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脚下的木地板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塌下去。

雨声被厚重的墙壁隔绝在外,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们三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环境真是绝了。”周浩低声说,试图打破沉闷,可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反弹回来,竟带着点诡异的回音,“连地板都是戏。”

陈晓没吭声,只是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节都掐进了我的肉里,手心全是冷汗。

书房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带起一阵灰尘,呛得我们直咳嗽。

里面比走廊更黑,空气中除了浓重的纸张霉烂味,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腥甜味,像变质的蜂蜜,闻着让人胃里发堵。

周浩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按了几下,灯没亮。

“坏了?”他嘀咕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靠墙的一排高大书架,上面塞满了斑驳的线装书,书页发黄发脆,有的已经散落在地上;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摆在房间中央,上面散落着一些纸张,墨迹都晕开了。

光束继续移动,扫过书桌后方的阴影。

周浩的手猛地一抖,手电筒差点脱手,光束死死定格在地上。

我和陈晓顺着光束看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书桌后面的阴影里,躺着一个人。

“谁在那儿?”周浩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明显的颤抖,尾音都破了。

我们三个屏住呼吸,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手电光彻底照亮了那片区域,也照亮了地上那人的脸。

是店老板,那个瘦高的年轻男人。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肢僵硬地展开,像个被摆弄的木偶。

双眼圆睁着,眼球突出,瞳孔已经涣散成一片浑浊的灰,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他的脖子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颈椎似乎断了,皮肤下能看到凸起的骨节;嘴角残留着一点白色的泡沫,已经干硬了。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身体已经呈现出明显的僵硬状态,皮肤是死人才有的蜡黄色,胸口和手臂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紫色的尸斑,按下去毫无弹性。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甜味,源头就在这里,是尸臭,被某种味道掩盖了大半,却还是顽强地钻进了我们的鼻子。

陈晓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咚”地撞在书架上,震落几本厚厚的线装书,书页散开,露出里面空白的纸页。

周浩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束向上照射,把他毫无血色的脸映得一片惨绿。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全是绝望的恐惧。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

死了!

店老板死了,而且看这尸僵和尸斑的程度,绝对死了不是一两天了!

那刚才在楼下给我们发剧本、说话、甚至擦骷髅头的那个人……是谁?!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疼痛保持清醒。弯腰捡起周浩的手机,光束颤抖着再次落在尸体上。

我注意到店老板的衣服就是我们来时他穿的那身,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

在他僵直的右手边,地板上似乎用指甲划着什么痕迹,我凑近了些,看清那是几个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字,笔画深浅不一,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多……了一个……”

什么意思,多了一个什么?

玩家?角色?还是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轻响,不是从楼下传来的,倒像是从房子总闸那边传来的,沉闷而清晰。

瞬间,整个二楼,连同楼下我们玩游戏的那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连应急灯都没有亮,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被抽走了。

雨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某种更庞大、更压抑的东西覆盖了一切声音。

绝对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还有身边陈晓压抑的啜泣和周浩粗重的喘息。

“啊——!”楼下传来了苏婉撕心裂肺的尖叫,紧接着是李强慌乱的呼喊和桌椅倒地的声响,但这些声音仿佛被厚厚的墙壁和黑暗吸收了,显得遥远而模糊,像隔着一层水。

我们三个僵在书房里,动弹不得。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像墨汁一样灌进眼睛、鼻子和嘴巴,压迫着每一寸感官。

我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几秒钟后,或者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猛地撕裂了窗外的夜幕,短暂地照亮了整个房间,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那一刹那的闪光中,我看到,书房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是那个“沈默”。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闪电的光芒照亮了他那张惨白无比的脸。这一次,他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精心雕琢的假面具,只有一双眼睛,空洞洞的,看不到眼白,也看不到瞳孔,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他的头发依旧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光芒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迅速熄灭,世界重归浓稠的黑暗。

但我的视网膜上,却清晰地烙印下了接下来的一幕,在闪电余光即将散尽的瞬间,我看到“沈默”的嘴角,极其缓慢地、用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方式,向两边裂开,皮肤被撕裂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直延伸到了耳根下方,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血肉和两排细密锋利的牙齿,形成了一个巨大、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然后,一个冰冷、粘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回音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里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耳朵,甚至盖过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尖叫:

“现在,轮到谁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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