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返回青岚宗,气氛凝重。将任务结果上报执法殿后,众人各自散去疗伤休整。秦武的陨落和核心弟子周通的失踪,在宗内引起不小的震动,高层对此事高度重视,下令彻查。
陆芍回到听竹小筑,闭门不出。她内腑受创,神识也有些损耗,需要时间调养。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消化这次任务的收获和思考下一步行动。
裂风峡谷的经历证实了她的猜测:有未知势力在暗中活动,其手段诡异,能侵蚀操控妖兽,实力不容小觑。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而叶清雪……陆芍回想起她在地裂中毫不犹豫斩下的那一剑,精准、凌厉,时机把握妙到毫巅。还有她扶住自己时,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那一闪而过的关切。这位看似冰山的师姐,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她对我,至少已无恶感,甚至有一丝信任和……好奇。”陆芍心中盘算。这是接近她的好机会,但也是危险的开端。信任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三日后,伤势稍愈,陆芍前往执事堂交接任务后续,并兑换了一些疗伤和滋养神识的丹药。刚走出执事堂,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叶清雪。
叶清雪的气色好了许多,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见到陆芍,微微颔首:“陆师妹,伤势可好些了?”
“劳师姐挂心,已无大碍。”陆芍停下脚步,平静回应。
“那就好。”叶清雪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此次任务,多亏师妹机敏果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认可却是实实在在的。
“师姐过奖,分内之事。”陆芍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道,“宗门对峡谷之事,可有定论?”
叶清雪摇了摇头,眉头微蹙:“那侵蚀之力颇为诡异,残留痕迹难以追踪。执法殿推断,可能是有精通邪术的散修或某个隐秘势力所为,意在搅乱边境。已加派人手巡查,但暂无更多线索。”她看向陆芍,“师妹似乎对那股力量有些独特的感应?”
来了。陆芍心知这是试探,面上却不露声色:“许是功法属性相克,对阴邪之气敏感些。师姐的冰系灵力纯正浩大,对此类气息感应稍弱也是常理。”
叶清雪不置可否,转而道:“你刚筑基不久,此次又力战受伤,根基或有浮动。我那里有几株‘凝神草’,对稳固境界、温养神识颇有裨益,稍后让人给你送去。”
陆芍一怔,凝神草是颇为珍贵的灵草,对筑基期修士巩固修为确实大有好处。叶清雪此举,示好之意明显。她略一沉吟,没有拒绝:“多谢师姐厚赠。”
“同门之谊,不必客气。”叶清雪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孤直。
看着她的背影,陆芍目光微闪。叶清雪在主动释放善意,甚至有些刻意。是因为地裂中的并肩作战,还是……她发现了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拉近距离,进一步观察?
无论如何,这正合她意。
回到洞府不久,果然有杂役弟子送来一个玉盒,里面是三株品相上乘的凝神草。陆芍收下,并未立即使用,而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开始借助药力疗伤稳固修为。
接下来的日子,陆芍深居简出,一边疗伤,一边巩固筑基初期的境界,同时继续参悟《幽水真诀》和《姹女元阴篇》。与叶清雪的关系似乎进入了某种微妙的平稳期。偶尔在讲法堂或路上相遇,会简单交谈几句,内容多限于道法探讨或宗门事务,但那种无形的联系,却在悄然加深。
半月后,陆芍伤势尽复,修为也彻底稳固在筑基初期。她开始接取一些难度适中的任务,积累贡献点的同时,也继续暗中收集信息。
这日,她正在藏经阁查阅一卷关于上古阵法的典籍,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走出阁外,只见不少弟子正向山门方向涌去。
“怎么回事?”陆芍拉住一名相熟的外门弟子问道。
那弟子一脸兴奋:“陆师姐!是紫阳宗的人来了!带队的是他们的少宗主司徒浩,说是来交流切磋的!”
紫阳宗?陆芍心中一动。这也是大宋境内的一大宗门,实力虽略逊于青岚宗,但以炼器闻名,与青岚宗关系尚可,时有往来。少宗主亲至,阵仗不小。
她随着人流来到山门广场。果然,一艘华丽的紫色飞舟停泊在半空,舟上下来十余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年,修为赫然是筑基中期巅峰,正是紫阳宗少宗主司徒浩。他身后跟着的弟子,也个个气息不弱。
青岚宗这边,由一位金丹长老出面接待,叶清雪作为真传弟子代表,也在一旁。她依旧是一袭白衣,清冷如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渊深,赫然已是筑基后期!
司徒浩看到叶清雪,眼中顿时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炽热,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清雪仙子,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恭喜仙子修为大进!”
叶清雪神色平淡,还了一礼:“司徒少主谬赞。”
简单的寒暄后,司徒浩话锋一转,朗声道:“久闻青岚宗剑法超群,弟子英才辈出。在下此次带了些不成器的师弟前来,欲与贵宗同门切磋交流,互相印证道法,不知清雪仙子意下如何?”
切磋交流是常事,但由少宗主亲自提出,意味就不同了。这分明是带着挑衅意味来的,想掂量掂量青岚宗年轻一代的斤两。
叶清雪眸光清冷,自然明白其中含义,淡然道:“司徒少主既有此雅兴,我宗自当奉陪。”
“好!”司徒浩抚掌一笑,目光扫过青岚宗在场的筑基弟子,最终落在叶清雪身上,“久闻仙子‘冰魄剑诀’已得真传,如今仙子已臻筑基后期,司徒不才,筑基中期巅峰,厚颜想向仙子讨教几招,还望仙子不吝赐教!”
他竟直接向叶清雪发起挑战!广场上顿时一片哗然。司徒浩筑基中期巅峰,叶清雪已是筑基后期,修为有差距,但司徒浩敢挑战,必有所持。
叶清雪尚未回答,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司徒少主远来是客,岂有让叶师姐亲自出手之理?在下陆芍,筑基初期,愿先向紫阳宗的高足请教几招,为少主热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芍缓步走出人群,神色平静地看着司徒浩。她看得出,司徒浩意在叶清雪,若叶清雪直接应战,无论胜负,都有些失了身份。由她这个“普通”内门弟子先出面,挫一挫对方的锐气,最为合适。而且,这也是一个在宗门面前展现价值、进一步获取信任的机会。
司徒浩眉头一挑,打量了陆芍几眼,见她只是筑基初期,容貌虽美,但气息似乎并不特别凌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位师妹倒是勇气可嘉。不过,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岂不伤了和气?”
陆芍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切磋而已,点到即止。若连我这关都过不了,司徒少主又有何资格向叶师姐请教?”
此言一出,紫阳宗弟子顿时面露怒色,青岚宗弟子则纷纷叫好,觉得陆芍此言大快人心。
叶清雪看向陆芍,清澈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她自然明白陆芍是在为她挡驾。
司徒浩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既然师妹执意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张师弟,你去领教一下这位陆师妹的高招!”
一名身材高壮、气息凶悍的紫阳宗弟子应声而出,修为是筑基初期巅峰,显然是想以境界压人。
两人在广场中央站定。对方使一柄烈焰刀,刀法狂暴。陆芍手持玄霜剑,神色淡然。
“请。”陆芍执剑礼。
“得罪了!”那张姓弟子大喝一声,烈焰刀卷起滔天火浪,猛劈而下!气势惊人!
陆芍不闪不避,玄霜剑轻吟,剑身泛起幽蓝水光,一式“流水潺潺”使出,剑势绵密柔和,迎向烈焰刀。水火相交,发出“嗤嗤”声响,蒸汽弥漫。众人本以为陆芍会以巧破力,却见她剑势陡然一变,从极柔转为极刚,幽蓝剑光凝练如冰锥,精准无比地点在烈焰刀力量流转的节点上!
“叮!”
一声脆响!张姓弟子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劲力顺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烈焰刀险些脱手!他大惊失色,连退数步,才化解掉那股诡异的劲力。
一招!高下立判!
广场上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青岚宗弟子个个扬眉吐气!
司徒浩脸色难看。叶清雪眼中则异彩连连,陆芍对力量的掌控和时机的把握,远超她的预料。
陆芍收剑而立,看向司徒浩,平静道:“司徒少主,现在,可以请教叶师姐了吗?”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手下连我都打不过,还有脸挑战叶清雪?
司徒浩脸色铁青,盯着陆芍,眼中寒光闪烁。他原本想打压青岚宗气焰,没想到反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女弟子给了个下马威!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