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结束后的第二天,乌野高中排球部。
昨天那场“丑陋”的胜利,让所有队员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巨大的负荷。肌肉的酸痛倒是其次,更关键的是那种在“安全区”和“极限区”反复横跳所带来的精神疲惫,让整个体育馆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下。
“好了!都别跟蔫了的茄子一样!”乌养系心拍了拍手,打断了沉闷的气氛,“我知道你们很累,但决赛就在眼前,没有时间给你们休息!全体都有,出去跑个5公里,活动一下身体,把昨天的疲劳都给我跑掉!”
“诶——?!5公里?!”日向翔阳发出一声哀嚎。
“吵死了!跑不完不准吃饭!”
“是!”
众人稀稀拉拉地应着,换上衣服开始了环绕小镇的跑步训练。
队伍刚开始还跑得整整齐齐,但没过多久,那两个精力过剩的家伙就按捺不住了。
“喂,影山。”日向翔阳一边跑,一边斜眼瞟着身边的影山飞雄。
“干嘛,呆子?”影山目不斜视,呼吸平稳。
“比赛,谁先跑回体育馆!”
“哈?你这家伙,是体力用不完吗?”影山嘴上这么说,脚下的步子却不知不觉加快了。
“谁怕谁啊!”
话音未落,橘色和黑色的两个身影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瞬间脱离了大部队,沿着公路绝尘而去。
“喂!你们两个笨蛋!不准比赛!”队长泽村大地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但两人早已跑得没影了。
“唉,由他们去吧。”菅原孝支无奈地笑了笑。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用只有山口忠能听到的声音吐槽道:“两个单细胞生物的体力,真是个谜。”
只有北川圭,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又估算了一下两人的速度和可能跑偏的路线,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圭?怎么了?”身边的缘下力问道。
“没什么,”北川圭收起手机,重新跟上队伍,“只是觉得,那两个笨蛋,可能会给我们带回来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
另一边,日向和影山已经完全跑上了头。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日向咬着牙,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句话……该我说!你这呆子!”影山同样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额发。
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过了几条街道,拐过了几个路口,当他们终于在一个巨大的上坡路段耗尽所有力气,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时,才猛然发现——
他们,迷路了。
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高大的树木,安静的街道,以及……一座散发着庄严与压迫感的巨大校园。
校门口的石碑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
白鸟泽学园。
“诶?”影山一脸错愕。
“白……鸟泽?牛岛!”日向的嘴巴张成了“o”型╭(⊙o⊙)╮。
“你们找我有事?”一道浑厚、平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两个问题宝宝,身体瞬间一僵,脖子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一格一格地,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如同铁塔一般矗立在他们身后。
穿着白鸟泽那身标志性的白底紫色运动服,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却带来了一股仿佛能让空气凝固的巨大压迫感。
是牛岛若利。
活的!
“我们……我们是……”日向紧张得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片空白。
“进来看看吧。”牛岛说完转身往学校里面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进去……看看?”日向压低声音,像个准备做坏事的小特务。
“……嗯。”影山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又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跟在了牛岛若利身后。
牛岛并没有带他们参观校园,而是径直将他们引到了一座巨大的体育馆前。
“砰!砰!砰!”
还没走近,里面就传来了沉重如炮弹般的击球声,一声声都仿佛能砸穿地板,震得人心头发颤。
牛岛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里面。
日向和影山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口,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巨大的场馆里,白鸟泽的队员们正在进行着基础的扣球练习。但那根本不是练习,而是一场力量的展示会!每一个攻手都身材高大,每一次起跳都势大力沉,每一次扣杀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里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压倒性的——力量。
就在这时,牛岛若利终于回过头,他那平淡的目光扫过两个已经被震慑住的少年,开口了。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阐述一个真理。
“我看过你们和青叶城西的比赛录像。”
两人身体一僵,立刻站直了身体,像两个乖宝宝一样
“及川是个优秀的二传手。”牛岛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他能百分之百地引出他所在队伍里任何一个攻手的潜力。”
听到对大王殿下的赞扬,影山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但是,”牛岛话锋一转,“他选错了路。”
“什么意思?”影山飞雄皱着眉,忍不住问道。
“他应该来白鸟泽。”
牛岛若利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绝对自信。
“无论多么优秀的幼苗,如果土壤本身是贫瘠的,那也永远结不出最丰硕的果实。”他平静地看着影山,又看了一眼馆内那片堪称“沃土”的球场,“青叶城西不是能让他尽情施展的队伍。而你们乌野,更是如此。”
这番“沃土与贫壤”的理论,让日向和影山都彻底愣住了。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世界观里,强与强的结合,仿佛是宇宙的真理,天经地义。
说完,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旁边的日向翔阳身上,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眼。
“还有你,小个子。”牛岛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光有惊人的运动能力,技术却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一颗排球从体育馆敞开的大门里猛地飞了出来,牛岛若利双膝微屈,一股强大的力量便从脚下传来,整个人垂直地、轻松地拔地而起!
然而,就在牛岛的手即将触碰到排球的瞬间——
一道橘色的闪电,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哒、哒、咚!”
日向翔阳,这个刚刚被评价为“技术一塌糊涂”的小个子,在牛岛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完成了助跑!他用尽全身力气,双腿如同安上了最强劲的弹簧,冲天而起!
他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弧线,竟然……竟然直接超越了牛岛若利为了接球而抬起的手臂!
在最高点,他伸直双臂,用双手稳稳地将那颗高速飞来的排球——抱在了怀里!
”如果你说青城是贫瘠的土壤,那我们乌野就是混凝土了。“
橘色的小巨人猛地抬起头,挺直了自己矮小的胸膛,用尽全身力气,迎着那座山岳般的目光,郑重地说道:
“我叫日向翔阳!来自混凝土!我会打败你,然后去全国大赛!”
混凝土。
不是沃土,也不是贫壤。
而是最坚硬、最不被看好的地方,也能凭着一腔孤勇,野蛮生长出来的杂草!
牛岛若利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个子,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是吗。”
他丢下这两个字,便转身继续自己的跑步,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日向和影山僵在原地,直到被白鸟泽的老师发现并“礼貌地”请了出去,他们的大脑还回荡着牛岛若利那充满了绝对自信的话语。
当两人垂头丧气、身心俱疲地回到乌野体育馆时,迎接他们的是泽村大地暴风雨般的怒吼。
“你们两个笨蛋——!!跑到哪里去了?!啊?!”
“对、对不起!”
就在队长准备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时,一直坐在旁边长凳上,默默擦拭着排球的北川圭开口了。
“队长,先别生气。让他们说说吧,”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两个蔫头耷脑的家伙,“这可是最宝贵的第一手情报。”
他看向日向和影山,问道:“你们见到牛岛若利了,对吧?”
两人猛地点头。
“感觉怎么样?”北川圭追问,“我不是问他的身高、力量,我是问,他这个人,给你们的感觉怎么样?”
日向和影山对视一眼,努力地寻找着形容词。
“就是……很强!”日向憋了半天,说出了最直观的感受,“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感觉……好大一座山压过来!”
“他的话很少。”影山补充道,“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真理’。他说青城是贫瘠的土壤,说及川前辈选错了路……他好像发自内心地那么认为,一点怀疑都没有。”
听着两人的描述,北川圭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凝重,反而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他站起身,走到战术白板前,拿起笔,在“牛岛若利”的名字旁边,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心】
“牛岛若利最可怕的武器,不是他那门大炮一样的左撇子扣杀,而是他那颗坚不可摧的、绝对自信的‘王者之心’。”
“他用纯粹的力量和自信,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气场’。在这个气场里,他就是规则,他就是真理。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在心理上碾压了对手。”
北川圭的目光扫过日向和影山,嘴角上扬。
“你们这次莽撞的‘侦察’,为我们带回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他用笔尖轻轻敲了敲白板上的【心】字,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决赛,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接起他的球,拦住他的路。”
“我们还要……”
“——彻底打碎他那颗王者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