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内的战斗已至白热化。赤红色的意志之火与幽紫色的古老魂光疯狂交织、侵蚀,每一次碰撞都让火灵儿的灵魂本体剧烈震颤,如同风中残烛。她凭借着李无劫点醒的明悟与自身不屈的执念,勉强抵挡住了始祖残魂的吞噬,但双方本质上的巨大差距,使得她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僵持的关头,那九尾天狐始祖的残魂,巨大的紫色狐眸中闪过一丝狡诈与果决。它意识到,眼前这个后裔的意志比想象中更为坚韧,而外界那个人族小子,更是屡次坏它好事,且身怀能威胁到它那被魔气侵蚀本源的诡异力量。
硬夺不成,便行蛊惑!
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无上威严与诱惑力的神念,如同滑腻的毒蛇,巧妙地绕开了与火灵儿激烈交锋的前线,穿透混乱的灵魂风暴,直接传递到了外界李无劫的识海之中。
“人族的小辈……”
神念在李无劫脑中化作充满古老韵味的女声,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俯瞰众生的淡漠。
李无劫心神一凛,立刻意识到是那始祖残魂在与他沟通。他不动声色,一边继续以【破妄魔瞳】观察光球内的局势,一边分出一缕神识与之接触。
“吾观你身负吞噬万物之能,乃是逆天而行的绝世血脉,与吾之‘融炼万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然你道途艰辛,步步荆棘,伪天道视你为眼中钉,万界修士视你为异类魔头,你可曾感到孤独?可曾感到前路迷茫?”
始祖残魂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直指李无劫内心深处。他一路行来,确实伴随着无数杀戮与质疑,吞噬之道看似霸道,实则隐患重重,尤其是心魔与“噬念”的积累。
“不必否认。”那声音继续道,带着一丝了然,“吾存活万古,见过太多惊才绝艳之辈,最终却倒在了求道路上的心魔与孤立之下。但你不同,你遇到了吾。”
“助吾彻底融合这具躯壳,让吾得以完整苏醒。作为回报,吾将以始祖之名,立你为天狐一族唯一客卿,共享妖族无上权柄!更可传你吾之‘万化融天诀’核心奥义,此乃直指大道本源之法,可助你完善自身吞噬之道,化解反噬,明晰前路!”
“不仅如此,”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吾知晓上古诸多秘辛,包括那‘伪天道’的真正来历与弱点,包括如何规避‘纪元大劫’!甚至……关于你体内那‘噬天神脉’的终极秘密!这些,只要你点头,皆可奉上!”
“想想吧,小辈。力量、权势、知识、乃至超脱的希望……唾手可得!而代价,仅仅是一个与你并无太深瓜葛的小狐女的意识消亡。她之牺牲,将成就你我无上道业,此乃她的荣幸,亦是天道循环!”
这番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精准地敲打在李无劫的每一个软肋上。力量体系的完善、对抗伪天道的筹码、噬天神脉的奥秘……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且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而代价,看似只是牺牲一个相识不久的火灵儿。
一时间,李无劫沉默不语,脸上似乎露出了挣扎与权衡的神色。他周身的吞噬领域都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李无劫!不要听它的!”意识空间中,火灵儿虽在与始祖残魂激烈对抗,却也模糊感应到了外界的意念交流,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与绝望,嘶声呐喊,但她的声音在始祖残魂有意的屏蔽下,显得如此微弱。
远处的苏月凝和道一也察觉到了李无劫气息的微妙变化,以及那光球内古老意志似乎分出了一缕力量在与李无劫沟通,两人脸色皆是一变。苏月凝冰眸含煞,手中冰魄剑嗡鸣,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道一眉头紧锁,诵经声更加急促,试图以佛光洗涤可能出现的魔障。
就连一直虎视眈眈的犀魁和金烈,也暂时按下了动手的念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若那人族小子真被始祖残魂说动,内讧起来,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始祖残魂感受到李无劫的“动摇”,心中冷笑,继续加码:“若你应允,吾可立下血脉魂誓,绝不反悔!并且,待吾执掌妖域,第一个便助你踏平那狼琊叛军,为你身边那小狐女报仇,如何?这,也算全了你们相识一场的情分。”
它将“情分”二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诱惑,在这一刻都聚焦于李无劫一人之身。仿佛他的一点头,就能立刻获得通往无上力量的捷径,而唯一的阻碍,只是一份在他看来或许并不算太过深厚的“情谊”。
时间仿佛凝固。
李无劫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赤红光球,与那意识空间深处的紫色狐眸对上。
他脸上的挣扎之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嘲讽。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沼泽中,也传入了那始祖残魂的意念里:
“说得真好听……”
“可惜,你犯了一个错误。”
李无劫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我李无劫行事,确实不择手段,信奉力量至上。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斩断一切虚妄:
“我吞噬万物,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是为了成为另一个‘傀儡’的帮凶!”
“你用力量诱惑我,却不知,我追求的,是独属于我自己的‘道’,而非跪舔你施舍的残羹冷炙!”
“你用权势许诺我,却不知,我若要权势,自会亲手去打下一片神朝,何需依附你这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
“你用秘辛吸引我,却不知,噬天神脉的终极秘密,我自会去探索揭开,伪天道的弱点,我自会去一拳打爆!何须你这被魔气侵蚀、自身难保的可怜虫来指点!”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霸道,周身原本出现波动的吞噬领域骤然稳定,并且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意志!
“至于她——”李无劫指向那团赤红光球,语气斩钉截铁,“她不是代价,更不是与你交易的筹码!”
“她是我李无劫认可的朋友,是与我并肩作战的同伴!”
“你想吞她,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吼——!”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他体内的噬天神脉发出了兴奋的嗡鸣,一股更加纯粹的、带着“我道由我”不屈意志的吞噬之力,混合着一丝对那魔气的天然克制,悍然冲向赤红光球,不再是试图分离,而是化作最坚定的支持,涌入火灵儿那摇摇欲坠的意志之火中!
“你——!”始祖残魂又惊又怒,它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编织的诱惑,竟被对方如此干脆利落地撕碎,并且反过来给予了火灵儿关键的支援!那蕴含着独特意志的吞噬之力,让它那被魔气侵蚀的核心都感到了刺痛!
“不识抬举!那便连同你一起,化为吾复苏的资粮!”始祖残魂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发出了暴怒的咆哮,意识空间内的紫芒瞬间大盛,攻势再添三分狠戾!
然而,得到了李无劫毫无保留的声援与力量支持,火灵儿那原本即将熄灭的意志之火,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燃料,轰然暴涨!
“听到了吗?老妖怪!”火灵儿(主体意识)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与决绝,“我的同伴,选择了我!现在,该你给我——滚出去!”
赤红的火焰,带着守护与信任的炽热,带着不屈与愤怒的咆哮,反向吞噬那冰冷的紫芒!
诱惑破裂,立场分明!最终的灵魂对决,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