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神殿深处那扇厚重的暗金色大门,在李无劫收回手掌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原本光洁如镜的表面迅速变得晦暗,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如同风化了千万年。门内那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与浩瀚意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彻底消散无踪。
门后或许曾隐藏着上一纪元“观测者”文明更深的秘密,但此刻,随着噬天帝留下的核心印记完成使命而消散,那里很可能只剩下绝对的虚无与死寂。真正的宝藏,已然在李无劫的脑海中点燃。
他没有尝试推开门扉去验证什么,那已无意义。他缓缓转过身,面对带着担忧与询问目光的夜琉璃与云梦瑶,以及仅存的八名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影刃队员。
“我们找到了。”李无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拨云见日般的清晰与沉重,“噬天帝留下的最终指引。”
他没有详细解释那灵魂共鸣中获得的全部信息,那些关于“源海”、“壁垒”、“清扫者”以及纪元真相的震撼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且其中大部分连他自己都还需时间消化。他只说出了当前最紧要、最明确的目标。
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的、源自那共鸣印记的灰色气流。这气流在他身前缓缓勾勒,并非依靠灵力,而是引动了周围空间中那些残存的、微弱的上一纪元法则碎片。
渐渐地,一幅由无数细密光点和不规则线条构成的、残缺却无比清晰的立体星图,悬浮在了众人面前。
这星图与当前纪元任何流派的星图都截然不同。它并非描绘星辰位置,更像是在标识某种深层次的“空间褶皱”与“法则脉络”。其中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迷雾般的灰色中,唯有一条由相对明亮的光点连接而成的路径,顽强地穿透迷雾,指向星图的深处,一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散发着微弱漩涡状吸力的坐标点。
那坐标点周围,弥漫着浓郁的、代表着死亡、终结与绝对危险的暗红色阴影,仅仅是凝视,就让人神魂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里,”李无劫的指尖点在那个漩涡状的坐标上,声音斩钉截铁,“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寂灭星渊。”
“寂灭星渊……”云梦瑶(神朝)凝视着星图,瞳孔微缩,“我曾在一些最古老、最禁忌的天命碎片记载中,见过对这个名字的提及。被誉为太古战场的‘归墟之眼’,是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最终寂灭之地,连光线和法则都无法逃脱其牵引。传说,那是连仙帝踏入都有死无生的绝对禁区!”
夜琉璃也倒吸一口凉气,面具下的脸色无比凝重:“陛下,噬天帝的后手,会藏在那种地方?这……这未免太过凶险!”
“正因如此,才有可能避开伪天道的探查,保存至今。”李无劫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因为目标的明确而变得更加锐利,“噬天帝留言,欲承其道,需入星渊,取得‘源核’碎片,补全传承。这是我们获得足以对抗伪天道力量的唯一途径。”
他环视众人,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震惊、恐惧,但也看到了深处那被点燃的、决绝的火焰。一路行来,牺牲惨重,早已没有退路。
“星图显示,通往寂灭星渊的路径同样危机四伏,需要穿越数片被称为‘法则乱流区’和‘古战场怨念聚集地’的危险地带。但比起盲目地在整个太古战场搜寻,这已是唯一的明灯。”
他挥手散去星图,那灰色的气流重新没入他体内。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共鸣波动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李无劫当机立断,“我们立刻出发,按照星图指引,前往寂灭星渊!”
没有任何犹豫,众人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崩塌的大门,以及这座承载了上一纪元悲壮结局的远古神殿,毅然决然地沿着来路返回。
走出神殿,重新回到那片昏黄死寂、煞气弥漫的太古战场,感觉竟有些不同。虽然危机依旧四伏,但前路不再是一片迷茫。那指向寂灭星渊的坐标,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予了他们明确的方向,也带来了更沉重的压力。
根据星图指引,他们需要向战场的东南方向深入,期间要避开几处规模庞大的古神尸骸聚集区(那里煞灵几乎形成国度),以及一片不断释放着混乱空间裂缝的破碎星域。
队伍沉默地行进着,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清楚,寂灭星渊代表着什么。那可能是希望的终点,也可能是一切(包括他们生命)的终结。
李无劫走在最前方,一边引领方向,一边持续运转噬天神脉,吞噬炼化着沿途浓度较高的煞气。他的气息在稳步提升,对纪元劫力的掌控也越发纯熟。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噬天帝最后的留言——“抉择……在汝……”
是成为新的“秩序”,取代那伪天道?还是开辟新的“循环”,打破这永恒的牢笼?
他不知道最终的答案,但他知道,首先,必须拥有选择的力量。而力量,就在那片象征着终极寂灭的星渊之中。
路途漫漫,凶险未知。
但指引的方向已经明确,再无悔意。
第三卷的故事,在这指向最终禁忌之地的坚定步伐中,缓缓拉上帷幕。而通往最终力量与真相的荆棘之路,才刚刚在李无劫脚下,铺展开它最残酷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