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见林默无事,稍稍安心,但看到他专注研究那座破损的石台,也不敢打扰,只是怯生生地站在入口处。她怀中的小火貂却愈发不安,琉璃般的眼睛盯着石台上的符文,尤其是那些断裂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
“小家伙,怎么了?”苏婉轻轻抚摸着火貂的皮毛试图安抚它。
林默也被这异动吸引了注意,他看向小火貂,目光微动。某些拥有特殊血脉的荒兽,对能量和空间波动有着天生的敏锐直觉。这小东西的反应,恰恰印证了这传送阵即便破损,也依然蕴含着不可小觑的力量,甚至可能是…危险。
他伸出手,示意苏婉将火貂递过来。
苏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小火貂递出。小火貂似乎有些害怕林默,但在林默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乖乖地跳到了他的手掌上。
林默运转一丝极其微弱的吞噬之力,并非吸取,而是如同丝线般轻轻接触小火貂的额头那缕金毛。通过这丝连接,他尝试感知小火貂传递出的模糊情绪和直觉信息。
混乱…撕裂…不稳定…毁灭…
一段段模糊的感知碎片传入林默脑海,都是负面和危险的预警。尤其是在阵法几处严重破损的节点,小火貂传递出的恐惧感尤为强烈。
“果然…”林默心中了然。这阵法破损得太厉害,强行启动,九成九会崩溃,空间之力泄露,足以将周围一切撕成碎片。
他将小火貂递回给苏婉,目光再次投向阵法,变得更加凝重,但也更加专注。小火貂的预警,反而帮他排除了几个最危险的错误修复思路。
他盘膝坐在阵法前,闭上眼睛,神识彻底沉浸其中。《万噬源经》运转,他对能量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那些残缺的符文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道刻痕的深浅、走向,其中残留的微弱能量流转轨迹,都被细致入微地捕捉、分析。
同时,他调动起吞噬那些修士所获得的零碎记忆碎片。关于阵法基础、符文辨识、空间常识的点点滴滴,如同拼图般在他识海中汇聚、组合。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林默周身偶尔流转过的一丝微弱能量波动。
苏婉不敢离开,也不敢出声,抱着再次安静下来的火貂,紧张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猛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疲惫,但更多是明悟的光芒。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单向随机短途传送阵,核心符文组是‘破空’与‘定标’的简化变体,可惜‘定标’部分损坏最严重,几乎失效,这也导致了传送的极端不确定性和危险性。而几处能量传导符文断裂,使得能量无法均匀输出…”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已经大致勾勒出阵法原本的样貌和如今的关键损毁点。
完全修复是不可能的,他没有材料,也没有足够的知识。但是,进行有限的“激活”,或许可行!
他的思路是:放弃“定标”,任由其随机传送。集中力量,用自身的力量临时加固并替代几处最关键的能量传导符文,然后以吞噬之力转化出的精纯元气,强行注入核心,激发那残存的“破空”之力,完成一次短促的、方向随机的空间跳跃!
风险极大!但比起面对影煞阁源源不断的追杀,值得一搏!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需要临时“修复”能量传导。
他并指如刀,吞噬之力凝聚指尖,小心翼翼地在几处断裂的符文刻痕旁,重新刻画下引导能量流动的临时沟壑。他没有合适的材料,只能以自身元力混合吞噬之力强行固化这些临时“线路”,这需要极高的能量控制精度。
接着,他取出之前收获的一些物品,包括那柄幽羽刃、几块从杀手身上找到的零碎金属矿物,甚至还有那阴鸷中年储物袋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吞噬之力涌动,覆盖这些物品。
滋滋…
幽羽刃首先开始软化、分解,其中的精华被提炼出来,化作一滩流动的暗灰色金属液滴。其他材料也纷纷被炼化,剔除杂质,留下有用的部分。林默以神识操控着这些被提炼出的材料液滴,精准地填充到几处破损最严重、需要实体材料支撑的关键节点上。
这个过程对他精神力和元力的消耗极大,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徒手炼器,而且还是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她对林默的敬畏更深了。
终于,简单的临时加固完成。虽然简陋无比,但至少能让能量勉强通过那些关键节点。
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和最危险的一步——注入能量!
林默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按在阵法核心的凹槽两侧。他并没有灵石,只能依靠自身!
《万噬源经》全力运转!丹田内那团灰黑色的气旋疯狂转动,精纯的元力如同潮水般涌出,顺着手臂灌注到双掌之上。
但他并未直接注入,而是操控着吞噬之力,对这股元力进行极致的压缩和转化,试图模拟出空间阵法所需的、那种带有特定频率的、能够激发“破空”属性的能量!
嗡嗡嗡——
石台上的符文开始依次亮起,光芒黯淡且极不稳定,闪烁不定。整个石室开始轻微震动,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苏婉紧张地后退几步,心提到了嗓子眼。小火貂再次发出恐惧的叫声。
林默眉头紧锁,脸色微微发白。模拟空间能量远比想象中困难,元力消耗速度惊人,而且极其难以稳定。好几处临时修复的线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即将崩溃。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未等阵法激活,自己就要先被吸干,阵法也会彻底报废!
危急关头,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猛地改变了策略!
不再追求精细模拟,而是…强行灌注!以最纯粹、最磅礴的吞噬元力,蛮横地冲入阵法核心!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着吞噬之力,不是吸收,而是…镇压!
镇压那些不稳定、即将崩溃的节点!强行维持住阵法的结构!
就像用无数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一个即将爆炸的炉子!
“给我…开!”
林默低吼一声,体内元力不计代价地疯狂输出!
轰!
阵法核心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石台剧烈震颤,发出的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那些符文的光芒变得极度混乱,仿佛随时会炸开!
一股混乱而暴虐的空间波动以石台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石室墙壁上的石头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过来!”林默对着惊呆的苏婉大喝一声!
苏婉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冲向林默身边。
就在她踏入光芒范围的瞬间——
林默感到阵法吸收的能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传来!
整个石室的光芒骤然收缩到极致,然后猛地爆发!
强烈的空间撕扯感瞬间降临!林默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将他碾碎!
他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运转《万噬源经》护住自身,同时将苏婉和小火貂也拉入自己的防护范围。
咔嚓!噗!
他听到身后传来石台彻底崩碎的声音,以及自己临时加固的材料纷纷爆裂的声响!
这是一次极其不稳定的、近乎毁灭性的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