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玉露蒙尘,神之舌尝虚无痛
极星寮厨房的小小胜利,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悄然扩散。幸平创真对“心意之力”的运用逐渐熟练,他发现自己越是投入热情、专注与创新的精神去烹饪,料理所散发出的“光”就越发炽盛,驱散“虚无之味”灰烬的效果也越好。他甚至开始尝试在极星寮的日常集体用餐中,刻意融入更多鼓舞士气和凝聚友情的心意,效果显着,至少极星寮范围内的灰色尘埃稀薄了不少。
【秩序点数:7。可解锁基础功能:区域扫描(小范围)。】系统提示道。
“区域扫描?有什么用?”创真一边处理着早餐的食材,一边在心里问道。
【可扫描指定小范围区域(如一间教室,一个厨房),评估该区域“虚无之味”的平均浓度,并标记出浓度异常点。】
“哦?这个有用!”创真眼睛一亮,立刻锁定了他今天上午要去上课的——远月第一高中部,薙切绘里奈所在的班级附近。他本能地觉得,那位拥有“神之舌”、站在远月顶点的少女,其异常状态可能与这弥漫学园的“虚无之味”有着莫大关联。
上午,理论课教室。创真坐在后排,看似在听课,实则暗中启动了【区域扫描】。
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他脑海中的视野发生了变化!教室整体笼罩在一层淡灰色的薄雾中,这似乎是远月学园的常态背景浓度。然而,在教室前排,那个金色长发的少女——薙切绘里奈的周围,灰色雾气的浓度明显高出周围数倍!尤其是她本人,仿佛一个不断散发着灰暗气息的源头,那些令人不快的尘埃正从她身上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影响着周遭!
“果然是她……”创真眉头紧锁。在他的感知中,此刻的绘里奈虽然依旧坐姿优雅,下巴微抬,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疲惫,眼神深处不再有以往那种睥睨一切的自信光彩,反而像蒙尘的宝石,带着一种压抑的躁动和不耐。
课间休息时,机会来了。绘里奈似乎心情极差,随手从带来的精致便当中夹起一块由顶尖厨师制作的、宛如艺术品的玉子烧,送入口中。
下一刻,她脸色猛地一变!不是往常品尝到平庸料理时的那种鄙夷与震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痛苦、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表情!她“噗”地一声将食物吐在纸巾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吃下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难吃!庸俗!充满杂质的味道!这种东西也配称之为食物吗?!”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失控的颤抖。周围的同学噤若寒蝉,新户绯沙子连忙上前安抚。
而在创真的强化视野里,他看到了更惊人的一幕:当那块玉子烧进入绘里奈口中的瞬间,其上附着的、本就比寻常料理更多的灰色尘埃,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而绘里奈的“神之舌”,她那超越常人的味觉感知,此刻仿佛成了一个放大器和一个受刑器——她不仅清晰地尝到了被“虚无之味”侵蚀后料理的平庸与空洞,更直接地承受了那股“归于虚无”的概念冲击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刺痛与绝望感!
她的“神之舌”,在“虚无之味”的侵蚀下,从天赋恩赐变成了痛苦的刑具!每一次品尝,都在加剧她的痛苦,扭曲她的判断,让她更深地陷入对一切美食(甚至包括原本可能合格的美食)的否定与厌恶之中,而这负面情绪,又反过来滋养了她周身乃至她所评判的料理上的“虚无之味”,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原来如此……‘神之舌’成了突破口和放大器……”创真心中恍然,同时也感到一阵棘手。要怎么才能帮到她?直接告诉她真相?她肯定不会相信。用料理打动她?她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任何料理在她口中都会变得“难吃”。
就在这时,绘里奈似乎感应到了创真那过于专注的视线,猛地转过头,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和深藏的疲惫:“庶民!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也想用你那低劣的料理来玷污我的舌头吗?”
创真没有像往常一样针锋相对地顶嘴,而是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薙切,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吃什么都很难吃?不是普通的难吃,而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甚至有点绝望的味道?”
绘里奈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傲慢掩盖:“胡说八道!我的‘神之舌’只是容不下任何瑕疵!像你这种程度的厨师,根本理解不了!”
“是吗?”创真站起身,从自己的便当盒里拿出一块他今早特意制作的、倾注了比平时更多“安抚”与“宁静”心意的饭团。这饭团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在创真的视野里,它散发着稳定而温和的乳白色光晕。“那你要不要尝尝这个?或许……会有点不一样。”
“放肆!”新户绯沙子立刻挡在绘里奈身前,“绘里奈大人的尊口,岂是你能……”
“拿来。”绘里奈却突然开口,打断了绯沙子。她死死盯着创真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饭团,一种莫名的、微弱的吸引力从那里传来,与她平日里感受到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杂质”感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安全”的气息?
在绯沙子和周围同学惊愕的目光中,绘里奈几乎是抢一般地从创真手中拿过饭团,迟疑了一下,轻轻咬了一小口。
瞬间,她僵住了。
没有爆衣,没有夸张的反应。但她那双总是盛满挑剔与烦躁的眼眸,此刻却猛地睁大,流露出一种近乎茫然的、久违的……平静。
味道很简单,就是米饭、盐和梅子的纯粹组合。但其中蕴含的那份温柔、安抚、如同春日阳光般的心意,如同一股暖流,悄然浸润了她那被“虚无之味”反复折磨的味蕾和精神。那疯狂涌入的灰色尘埃,在触及这饭团的光芒时,竟首次出现了被阻挡、甚至微微驱散的趋势!口中的刺痛感和精神上的压抑感,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只有一瞬间,虽然饭团的力量还不足以完全驱散她体内的侵蚀,但这微不足道的一丝缓解,对于长期处于痛苦中的绘里奈而言,不啻于久旱逢甘霖!
她猛地抬头,看向创真,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创真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普通的饭团而已。看来,我的料理,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他没有多解释,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绘里奈握着那个还剩大半的饭团,站在原地,心潮起伏,第一次对自己所处的境况,对那个红发庶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探究欲。
混沌中,江宁微微颔首:“以温和之心意,暂缓侵蚀之苦,此为对症下药。此女乃关键节点,若能救赎,或可断此界扰乱一臂。”
罗睺漠然道:“枷锁已深,非一饭团可解。看她自身造化,亦看那小子手段。”
星火已触及核心的黑暗,但要想驱散这浓重的阴影,幸平创真面前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