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听到争吵,急匆匆跑过来。
她将季大富扯到一旁,咬牙切齿,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管好你的手脚和嘴!季晓瑜长大了,她现在什么都懂!你亲儿子的工作就是季晓瑜她老公找的,你说你惹他俩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沈戟川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关切询问,“晓瑜,你怎么样了?”
季晓瑜声音有些哑,“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还有点恶心。”
季来娣快步走过来,她听到卧室传来尖叫,看到季大富不在,就已经猜到大概。
季晓瑜一直没说,她便也没有开口。
季来娣不忍季晓瑜难受,捏紧拳头,语气颤抖,“妹夫,是……”
季晓瑜忽然出声,盖过她的声音,“姐,我没事。”
季来娣和她对视,见她摇头,叹了口气。
沈戟川怀疑更重,心底隐约冒出一个念头。
季晓瑜咬唇,视线扫了一眼卧室,又马上移开。
她看到一旁的季大富,恰好他也看过来。
她无意和他对视,压下去的恶心又往外冒。
季晓瑜蹙眉,神情尽数被沈戟川看到眼里。
沈戟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隔空和季大富对视。
他眉头紧锁,手臂忽然被季晓瑜拉了一下。
“沈先生,我不想继续在这待着了。”
季晓瑜的声音虚弱,没有往日活泼。
沈戟川心好似被人用手拧了一把,心疼不已。
他收紧手臂,轻轻抱了她一下,沉声说,“好,我们回家。”
王桂芳见两人要走,用力拧了季大富一把,催促他一起上前。
她挡下两人,笑呵呵道,“小沈,这饭还没吃完,你们去哪?”
“晓瑜不舒服,我们回家。”
季大富眼睛一直盯着季晓瑜,“咱们一家难得聚一起,不舒服就别折腾,留下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走。”
季耀祖一个人在餐厅坐不住,找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啃到一半的鸡腿,“姐,爸说得对,你要真难受,就在家里躺一会儿。”
季晓瑜心情烦躁,还没开口拒绝,耳边响起沈戟川低沉有力的声音。
他语气平淡,却不容商榷,“她回这里,就不舒服,以后如果你们有事,直接找我,即便非要见她,也和她约在外面见面。”
季大富不高兴,“这是晓瑜的家,她在家里怎么可能不舒服?”
沈戟川质疑的目光刺向他,“这是她的家,她却不舒服。足以知道,她小时候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
季晓瑜怔愣,鼻尖发酸,眼睛一瞬间红了。
她昂起头,不想在此刻掉眼泪。
为他们,不值得。
季大富噎了一口,转而看向王桂芳,“过去我不常在家,你欺负晓瑜了?”
两人争吵起来。
沈戟川捂着季晓瑜的耳朵,拥着她离开。
直到走出楼道,季晓瑜呼吸到新鲜空气,胸口的憋闷才消散几分。
沈戟川去开车,季来娣轻轻捏了下季晓瑜的掌心,“晓瑜,你刚才怎么打断我?”
季晓瑜垂眸,“我不想让他知道。”
“妹夫为人正直谦和,他会为你撑腰,保护你的。”
“他已经保护我了。”
停放在不远处的黑车朝她们开过来,季晓瑜透过车窗,看到冷静英俊的沈戟川,心底传来悸动。
她错开视线,轻声叹气,“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回家住,季大富在人前怎么都会顾及几分,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过去那些恶心事也没有真伤害到我,我又何必再说出口,恶心别人?”
季来娣蹙眉,“晓瑜,不是这样的,你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应该彼此包容,互相成为彼此的依靠。妹夫平时工作辛苦,你和他聊天,帮他排解,同样,你受委屈的时候,也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可以和他讲,他会陪你共度。这不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结婚的意义吗?”
她心疼地看向季晓瑜,“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坚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我和妹夫聊过,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季晓瑜垂下眼,眸光闪烁。
姐姐说得没有错,可问题是,她和沈戟川并不是真的夫妻。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在心底叹气。
沈戟川驱车缓缓停在她们身旁。
季晓瑜慌忙朝季来娣笑了下,伪装情绪,“姐,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后我会改变的。”
车门传来响动,她压低声音,“过去那些事,你先不要和他说。”
“行。”
沈戟川从驾驶室下来,绕到另一侧,拉开副驾车门。
季来娣视线在两人之间划过,走向后排之前,又捏了下季晓瑜的掌心肉,眼神提醒她记得刚才的保证。
等两人都坐上车,沈戟川驱动车。
几人各怀心思,车内异常安静。
沈戟川一路将车开到楼下。
他侧身叫季晓瑜,却看到她倚靠车窗,低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季来娣也注意到,轻声对沈戟川说,“妹夫,我先走了。”
“不送。”
季来娣轻轻关上车门,车内重新变安静。
沈戟川小心翼翼将季晓瑜身体扶正,换了个舒服的睡姿,这才发现,她的眉头紧蹙在一起,睡得并不安稳。
沈戟川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他静静看了几秒她的睡颜,又拿出手机,给王振明发消息。
【查一查季晓瑜的继父。】
手机震了一下。
【收到。】
沈戟川捂住手机,转头见季晓瑜还睡着,将手机调至静音。
季晓瑜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
她放假回家,特意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却换来王桂芳的辱骂。
“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你要真有心,就不该去读大学!白白浪费多少钱!”
季晓瑜心中委屈,离家出走,去找江随。
江随请她喝奶茶,一直陪她到晚上。
她惹怒了王桂芳,王桂芳没有给她留晚饭。
当晚,季晓瑜罕见地失眠了。
有一部分是因为和王桂芳争吵,更多的却是因为白天喝多了奶茶。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