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孙大志一愣，连忙凑过去看。
林盛泽指着价目表：这里写着买云锦满五百文，每满五百文可减二文
孙大志皱眉：对啊！有什么问题？
林盛泽继续道：这句话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它后面的示例：满一千文，可减二文的自乘，合计减四文
这也没问题啊，孙大志挠头，满五百减二文，满一千就是两个五百，减四文。很合理啊。
但它的表述有歧义。林盛泽认真解释，这里写的是二文的自乘，四文。应该是二文的二倍，四文。虽然在这个例子里结果相同，但如果是满一千五百文呢？按正确理解应该是二文的三倍，六文；但如果按上面的表述，就变成二文的再自乘，结果变成八文了。
孙大志听得一头雾水，这...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这个可是我们京城那边的账房先生写的，我们所有布庄都是这么算的。
林盛泽坚定地摇头：如果金额足够大，按错误理解减去的金额会是个巨大的数字，不仅会超过商品本身的价格，甚至可能卖下你们布庄。
孙大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真...真的？
林盛泽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算盘快速拨动起来：嗯，我简单推算一下，只要客人买够六千五百文的云锦，你们减免的金额就超过了实际购买的金额。而超过这个数字后，每一次交易都会造成巨大的亏损。
孙大志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小公子，你能详细说说这个算法吗？
林盛泽不慌不忙地在纸上画了个表格，看到了吗？林盛泽指着表格，按错误算法，减免金额会呈指数增长，很快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孙大志看着纸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购买金额6000文，减免金额4096文；而买6500文的时候，减免金额竟变成了8192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小公子，孙大志声音发颤，仍不死心地追问，你会不会理解错了？兴许...兴许账房先生的意思只是简单的翻倍？
林盛泽摇摇头，稚嫩的小脸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九章算术》早有明训，自古算学中，就是的意思。刘徽注解说令自乘为青方，就是指将数字自乘为平方。若是简单的翻倍，应当写作或。《周髀算经》也记载圆径自乘为方，都是用表示平方。若是寻常翻倍，古籍多用，如《孙子算经》云倍之而六。
林盛泽口中的算学典故，孙大志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要真闹起来，布庄怕是要吃大亏。他搓着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小公子，如果...如果有人买了八千文的云锦，我们按翻倍算了减免，后面他发现算法不对，找上门来说我们算错了，还告到县衙去...您觉得县太爷会判我们补足减免吗？
林盛泽歪着头想了想，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只要他懂算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