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净尘潭底悄然返回后，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老老实实地去了怒涛峡“支援”。
怒涛峡的镇水石碑确实出了点问题，但远没到需要“紧急抽调”各地好手的地步。我跟着水利司的工程队干了几天活，主要是用自身精纯的仙力帮忙稳固阵法裂纹，活不算重，就是耗时间。
期间，我暗中留意水利司内部的氛围和关于净尘潭的议论，一切如常，似乎没人注意到潭底光带那微不足道的“参数调整”。那个维护光带的低级仙吏也再未出现，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来，我的小动作暂时没被发现。
支援任务结束，我返回净尘潭管理处。文渊老仙官见到我，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关切地询问怒涛峡的情况，对我“圆满完成任务”表示赞赏。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每日巡查、维护、看报告。
但细微的变化，还是在我身上发生了。
最明显的是，那种无处不在、试图让我“慢下来”、“安定下来”的滞涩感，明显减弱了。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潜移默化地侵蚀我的道心。我的思维依旧敏锐，剑意依旧锋锐，甚至因为成功“ hacking ”了那法则光带，心境反而更加通透了一丝。
文渊老仙官某次与我品茶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凌副主管最近气色更胜往昔啊，看来怒涛峡一行颇有收获？”
我端着茶杯，神色淡然：“劳逸结合，偶尔活动下筋骨，确实有益身心。”
他笑了笑，不再多问，但眼神深处那一丝探究，并未完全散去。
我知道，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肯定想不到我干了什么。
就在我以为可以继续“潜伏”观察，等待幕后黑手下一步动作时，天庭一年一度的“仙官个人绩效中期评审”开始了。
这次评审不同于决定升迁的年度大评，更侧重于过程管理和目标达成度，直接关系到下半年的资源配给和“年终奖”。
每个仙官都需要在仙网系统上填写《中期绩效自评表》，并附上相关佐证材料。
我看着光屏上弹出的表格，感觉比面对天魔污染还头疼。
· 表格内容极其详尽，包括：
· 核心业绩（KpI）完成情况：要求量化，如“处理异常能量事件x起”、“完成研究报告Y份”、“带来直接\/间接经济效益Z功德点”。
· 创新能力体现：需要描述具体创新点、应用效果及推广价值。
· 跨部门协作贡献：列明协作项目、自身角色、解决的关键问题及协同效率提升百分比（需协作方确认）。
· 团队管理与培养：如有下属，需说明对其的指导、赋能情况及下属成长度评估。
· 个人能力提升：学习了哪些新技能、参加了哪些培训、心得体会。
下阶段目标与计划：需具体、可衡量、可达成、相关、有时限（SmARt原则）。
我揉了揉眉心，开始埋头填表。
核心业绩还好说，落霞矿坑、天魔碎片、蟠桃园这几个大项目摆在那里，数据翔实，效果震撼。创新能力更是我的强项，直接把“高维能量资源化方法论”的框架往上一摆，就是最好的证明。
跨部门协作有点麻烦，需要找蟠桃园、天魔组等单位盖章确认。我让赵明去跑腿协调（这小子虽然干活不行，但搞关系、跑流程是一把好手）。
团队管理与培养……我看着赵明和钱秀的名字，沉默了片刻。最终写道：“针对团队成员特点，实施差异化指导。赵明同志在外部协调与信息收集方面展现出潜力；钱秀同志在数据处理与报告撰写方面进步显着。（注：仍需持续加强主动性与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个人能力提升……我总不能写“成功微调了净尘潭底层法则光带参数”吧？只好写“深入研究了多种特殊能量形态，对能量本质理解加深，掌控力进一步提升。” 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最后是下阶段目标。我盯着这一栏，陷入了沉思。
净尘潭的秘密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盘根错节。我现在势单力薄，贸然深查，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就此罢手，又心有不甘。
或许……可以借力？
我想起了资源总署那位赏识我的副署长，以及对我技术表示出浓厚兴趣的天魔组。他们都是体系内的重要力量，如果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或默许……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清晰。
我在“下阶段目标”栏中写道：
“1. 深化与天魔组等技术部门的协作，共同攻关高烈度污染能量安全处理技术，力争形成标准化方案。
2. 探索将‘能量资源化’技术应用于更多公共服务领域（如特定区域环境治理、仙宝维护等），提升技术普惠性。
3. 加强对仙界能量循环体系的宏观研究，识别潜在系统性风险，为相关决策提供技术支持。（申请调用部分天河水利司历史水文及能量监测数据用于本研究）”
前两条是幌子，展示积极性和价值。第三条才是重点，为我后续可能对净尘潭乃至更大范围水脉系统的调查，埋下一个合规的伏笔。
填完表，附上一大堆证明材料，点击提交。一套流程下来，感觉比打坐修炼三天还累。
绩效自评提交后没多久，我申请调用天河水利司历史数据的报告，果然被打了回来。批复意见是：“涉及部门核心数据，权限不足，暂不予批准。”
不出所料。
但我并不气馁。这本就是一步闲棋，能成最好，不成也无所谓。至少表明了我在“关注宏观”，为以后的行动做个铺垫。
就在我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时，一个“意外”的发现，主动送上了门。
这天，赵明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组长！您之前不是让我留意那些‘疑难杂症’吗？有线索了！广寒宫那边出事了！”
“广寒宫？玉兔家又怎么了？”我皱眉，以为还是宠物那点事。
“不是玉兔！”赵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是月桂树！那棵天地灵根，最近不知怎么的，掉叶子掉得厉害！吴刚大叔都快急疯了，斧头都抡不动了！广寒宫私下悬赏，寻找能人异士去看看呢！”
月桂树掉叶子？
我心中一动。月桂树乃太阴之精所化，与天地气运相连，其异常绝非小事。而且，广寒宫地位超然，若能借此机会与那边搭上线，或许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助力。
更重要的是，我隐隐觉得，月桂树的异常，会不会与我在净尘潭感知到的那套致力于“维稳”、“降耗”的冰冷系统有关？毕竟，过于“活跃”的天地灵根，在某些存在看来，或许也是一种“不稳定因素”？
“回复广寒宫，”我当即决定，“这个‘诊’，我们项目组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