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潜入禁地的窃贼,快速又精准地翻查着他手机里的每一个角落。
聊天记录、文件传输、相册……她不敢错过任何可能隐藏着真相的缝隙。
然后,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詹清和离开的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她的眼底。
记录里,厉十肆和杨欣如何精心设计了一场意外,让詹清和酒后乱性。
厉十肆还在詹清和痛苦时,按时他配不上自己,让他带着愧疚和绝望主动远走他乡……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苏窈的心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詹清和的离开是因为不爱了。
她甚至为此痛苦难受过。
却从未想过,这一切的背后,是她视为救赎的男人,和她信任多年的好友,联手编织的一场残忍阴谋!
那个从小护着她、会因为她弹好一首曲子而比自己得了奖还开心、眼神永远清澈温柔的邻家哥哥,是怀着怎样破碎和屈辱的心情,认定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她,才决绝地消失在茫茫人海?
而厉十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清除她身边所有的人,让她孤立无援,只能依赖他吗?
他将她当成什么?一件必须完全掌控的所有物吗?
巨大的愤怒、背叛感和对詹清和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厉十肆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想立刻找到詹清和,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没有错,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她心里最好的哥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机恢复原状,放到桌上。
她深吸几口气,整理好微乱的头发和衣裙,努力让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快步走下楼。
佣人还在客厅值守。
苏窈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厉先生让我先回家了,麻烦叫司机送我一下。”
佣人不疑有他,立刻联系了司机。
司机很快将车开到门口,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厉十肆的庄园轮廓,苏窈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
厉十肆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清爽的水汽,腰间只松松系着浴袍,期待看到那个答应等他的小女人。
然而,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穿着睡衣走出房间,询问佣人。
“苏小姐回家了,已经让司机送走了。”佣人恭敬地回答。
厉十肆脸色骤变!走了?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苏窈的电话,听到关机的提示音才想起她手机没电了。
他立刻转而拨打司机的电话。
车上,司机将手机递给后座面色苍白的苏窈:“苏小姐,厉先生电话。”
苏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声音尽量平稳:“喂。”
电话那头传来厉十肆压抑着怒气和不解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你个小骗子!”
说好等他的,竟然跑了?
他当时就不该有所顾忌,照顾她的情绪,直接将她拉进浴室一起洗得了!
苏窈扯了扯嘴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带着点撒娇和歉意:“在你房间里……我有点放不开嘛。你明晚来我这儿吧,我明天不出门,早上你不用来接我去音乐室了,晚上直接来我这里,好不好?”
她必须稳住他,为自己争取离开的时间。
厉十肆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她此刻乖巧的提议取悦了他,他声音里的郁闷消散了些,带着一丝警告和期待:“好,明晚你不许再放我鸽子!”
“嗯,不会的。”苏窈答应得异常温顺。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还给司机,靠回座椅,疲惫地闭上眼。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带着逃离的决绝和对未知前路的茫然。
第二天,天色未亮。
苏窈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走了必要的证件和简单的行李,赶最早一班飞往北欧的飞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厉十肆晚上兴致勃勃地来到苏窈的别墅,发现人去楼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戾气几乎要摧毁一切。
他立刻动用所有力量追查,最终得到的消息是:“苏小姐今日清晨,已经飞往了北欧。”
厉十肆站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他精心编织的网,他以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小鸟,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飞走了。
苏窈,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
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无论天涯海角,你最终,只能回到我身边。
北欧的空气清冷而干净,带着一种苏窈从未体验过的、近乎残忍的宁静。
苏窈循着查到的地址,穿过铺着鹅卵石的街道,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扑进他怀里,哭着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告诉他厉十肆和杨欣的卑劣,告诉他她知道了他的委屈……
然后他一定会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说“别怕,清和哥在”。
她看到他了。
就在街角那家弥漫着咖啡香的小店外,阳光正好,洒在他依旧清隽的侧脸上。
他穿着柔软的米色毛衣,看起来比在国内时清瘦了些,但眉眼间似乎……多了一丝平静?
苏窈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千百遍的名字:“清和哥!”
可下一秒,她的脚步生生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詹清和牵着杨欣的手,姿态自然而亲昵。
更刺眼的,是杨欣宽松毛衣下,那明显隆起的、圆润的腹部。
瞬间五雷轰顶。
苏窈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准备好的话,所有重逢的喜悦,所有沉冤得雪的期待,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她像个失去提线的木偶,僵硬地站着。
詹清和看到了她,脸上的温和瞬间碎裂,被巨大的震惊和慌乱取代,“窈……窈窈?”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