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冲众人微微一笑，摆好小马扎坐下，装饵、抛竿，动作行云流水。
“这样...真能上鱼？”
有人小声嘀咕。
旁边的大爷笑而不语。
他还记得当初楚秀初来乍到时，自己也是这般将信将疑。
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了——普通钓客确实办不到的事，对这位可是轻而易举。
否则怎么会让他这个钓了二十年鱼的老把式心服口服？
浮漂突然颤动起来，楚秀却气定神闲。
直到竿尖剧烈点头的刹那，他猛然提腕发力。
“中！”
一尾青涟破水而出，鳞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方才还半信半疑的年轻人此刻张大了嘴。
“真不愧是钓王......”
楚秀敛神静气，今天他要探探这片水域的底。
围观者越聚越多。
隆冬时节本来鱼就难钓，何况是这等巨物。
多数人来垂钓只是图个乐子，鱼获倒在其次。
消息传开后，有人专程赶来看他表演。
人群自发围成圆圈，给* 留出足够的空间。
尽管里三层外三层，现场却鸦雀无声。
谁都明白喧闹会惊鱼，这份默契早已成为规矩。
看着看着，有人发觉观赏高手施钓竟比自己下竿还要过瘾。
尤其面对这位公认的，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不知不觉间，鱼护里已多了数尾巨物：乌黑发亮的黑鱼，金鳞闪烁的草鱼，还有罕见的鳟鱼，条条都堪称河霸。
莫说在这寒冬腊月，即便鱼汛旺季也难得一见。
“服了，彻底服了！”
赞叹声此起彼伏。
天寒地冻还能斩获如此巨物，之名当之无愧。
此刻完全沉浸其中的楚秀，对四周的惊叹充耳不闻。
他只觉今日手感颇佳，盘算着待会儿该找谁换鱼。
突然，水面泛起奇特的波纹。
“莫非...是梦钓？”
有人注意到楚秀进入了特殊状态，忍不住低声惊呼。
这种似幻似真的境界，正是钓鱼人梦寐以求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鱼儿吞饵时感觉不到任何异样，更容易上钩。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寥寥无几，许多垂钓者终其一生都未能体会。
而年轻的楚秀竟能轻松进入这种状态，实在天赋过人。
收竿时，楚秀看着满满的收获露出笑容。
这时人群突然围拢过来，纷纷喊着要拜师学艺。
几位老者见状连忙解围，待人群散去后向楚秀解释：年轻人，你刚才展现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境界啊。
楚秀这才恍然大悟，转而指着鱼篓说：今天钓得多了些，几位爷爷要不要换点年货？
老者们喜出望外，很快便拿来了新鲜肉类交换。
一位老人捧着肥美的鱼肉笑道：用三斤牛肉换这鱼，老头子我不亏吧？
楚秀盯着老人手中那块牛肉，纹理细腻油亮，肌理间透着鲜红的血丝，分明是上好的品质。
眼下牛肉价格比猪肉贵上三倍，平常百姓过年都舍不得买牛肉，更别说是这样的好肉。
这三斤正好用来炖番茄牛腩，楚秀特意挑了条大黑鱼跟老人交换。
接过那条活蹦乱跳的黑鱼，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随后陆续有人来交换：四斤驴肉换走了他的鲈鱼，一个完整的猪头换了条草鱼，两斤烟熏腊肉换来鲤鱼，半壶香油又换走条鳜鱼......
忙活了半日，楚秀只剩一条大青鱼没换出去。
不过收获颇丰，换来的各色食材堆了满满一车。
在他看来，这些山珍野味比鱼获珍贵多了。
老人们生怕他吃亏，拿来的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这些老人家早过了为温饱发愁的年岁，寻常人眼里的稀罕物，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寻常。
将换来的食材归置妥当，楚秀推着车往四合院走去。楚秀回来啦？一大妈瞅见他车上挂的、手里提的，眼睛都直了。
新鲜的牛肉、油亮的腊肉、肥嫩的猪头、活蹦乱跳的鱼，还有那坛子香油——这都是她梦里才敢想的好东西。
尤其是香油，上次尝还是新婚时候，如今黄土都埋到脖子了。
楚秀略一颔首，径直进屋。这回可真是发达了。一大妈盯着那扇关上的门喃喃自语，这些个东西少说值一百块，他眼皮都不带眨的。她攥紧衣角，暗下决心要趁现在巴结上楚秀。
趁着老伴在院里还有几分体面，自家又没得罪过楚秀，这机会可不能错过。
等将来楚秀飞黄腾达，只怕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了。
想着便匆匆回屋准备见面礼。怎么又置办这么多？丁秋楠看着满桌食材直皱眉，上午不是才采买过？这一堆少说一百块，工资再高也经不起这么花。
赚钱不容易，花钱倒痛快。
你能有今天多不容易......
楚秀含笑听着妻子絮叨，非但不恼，反倒觉得亲切。
上一次被人这样念叨，还是儿时父母在耳边的叮咛。
从那时起，楚秀再未向人吐露心声。
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工作与提防那些阴险之人中，直到遇见丁秋楠。
这个特别的女子如同春阳融冰，让他重新学会坦率。楚秀？见他不语，丁秋楠指尖绞着衣角，我话说重了是不是？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
男人宽厚的手掌抚过她发梢：我正想念这样的唠叨。这话引得高材生耳尖通红。
她羞恼地捶他胸膛：你太坏了！娇嗔的话语伴着心跳声，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三大爷提着黑布口袋站在门外，皱纹里藏着局促：要过年了......他硬塞过袋子就匆匆离去，仿佛怕被人瞧见。
楚秀展开袋口——两只羽毛艳丽的野鸡正安静躺着。
隔墙有双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大妈攥紧窗框，指甲在木框上留下月牙白痕。
三大爷家比自家还困难，楚秀竟会收他的礼......
不过就是送个礼物，楚秀看得上什么稀罕东西？她偏要送个出人意料的，让他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只要楚秀收了这份礼，以他这性子，往后找他办事岂不轻松？
瞅什么呢？炕沿边抽着烟的一大爷纳闷，老伴儿从进门就盯着窗户* ，这会儿还看个没完。就说你这榆木脑袋升不了工资！三大爷都往楚秀家送礼了，人家还收下了。
你就不琢磨也送点啥，好让楚秀给你涨工资？
一大爷腾地从炕上蹦起来：啥？老阎给楚秀送礼了？
可不是！不然我瞅这半天图啥？
一大爷在屋里直转悠，横竖得保住院里的地位，再想法子让楚秀给自己加工资。这么着，不管老阎送啥，肯定没咱们金贵。
咬咬牙，送楚件宝贝！他搓着手，非得压老阎一头不可。
三大爷家
刚迈进门槛，一大家子就围上来。
见三大爷满面红光，众人悬着的心落下大半。怎么样？楚秀收了没？说啥了？
那可不！人还道谢呢。
我看呐，咱家跟楚秀又亲近几分。三大爷眯着眼，等丁秋楠临盆，咱们去医院守着。
孩子落地我就凑上前让娃娃认人，你再隔三差五去楚家，教秋楠带孩子。
要不了多久，两家保准亲如一家！
三大妈听得直拍大腿：老头子，前半辈子我还当嫁错人了，哪成想你后半辈子要走大运！
三大爷捋着胡须，满脸得意。
院里好几户都瞧见三大爷给楚秀送礼的事儿了。
二大爷家
刘海中！火烧眉毛了还抽你的烟！二大妈急吼吼道，三大爷都给楚秀送礼了！
开春你这二大爷的位子怕是要姓阎了！
四合院内
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年味渐浓。
楚秀望着喧闹的四合院，目光落在丁秋楠身上，心里涌起一阵满足。
如今的他，只盼着丁秋楠能为自己添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日子。
谁能想到，一年前的楚秀还在为过年能否吃上一口肉发愁，如今却已彻底翻了身。
若是从前的自己，这些趋炎附势的人又怎会凑上来巴结？命运当真捉摸不透，实在讽刺。
“楚秀，外头有人找！”
院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楚秀皱了皱眉，大年三十的，谁会来找他？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前两天刚来过，按理说应该没人会登门了。
带着疑惑，楚秀走出院子，迎面便看到以马华为首的一群钢轧厂工人。
“你们这是……？”
楚秀有些意外。
“师父！”
马华激动地喊道。
在他心里，楚秀不仅是师父，更像是亲人。
尽管两人年纪相仿，但楚秀不仅教他厨艺，还教会他如何在为人处世上少吃些亏。
跟在马华身后的工人们同样神情热切。
自从楚秀当上车间副主任，车间里少了不必要的加班，每到饭点总能准时吃饭。
以前楚秀还常让马华喊上大伙儿聚餐，这份情谊他们一直记在心里。
在他们眼中，楚秀是真正的朋友，只要他在厂里遇到什么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他。
“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礼物都带回去吧。”
楚秀诚恳地说道，“大过年的，赚钱不容易，好好陪陪家人，这些东西留给更需要的人。”
见楚秀态度坚决，马华也不再坚持。
他清楚楚秀的性子——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不想做的事说什么也没用。
“既然楚副主任说了，大伙儿就把东西带回去，各自回家团圆吧！”
马华朝众人挥了挥手。
等人群散去，马华转身看向楚秀，突然“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
马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楚秀急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只见马华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师父，我马华前世积德才遇上您。
若不是您，我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要不是拜您为师，等傻柱走后我还在厂里端茶递水跑腿。
自从跟了您，不仅教我厨艺，更教我做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