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祁几乎每天都会下楼去散散步，这天她扶着栏杆，慢慢从花园散步回来。
刚到病房门口，就见江晓楠背靠着墙站着，眉头拧成一团，连她走近都没察觉。
“江晓楠？”她轻唤一声，“你咋又来了，真打算不管公司了？”
江晓楠没应声，只是朝病房里抬了抬下巴。
宋娇祁心里一咯噔，顺着他的示意往里看。
病房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气度沉稳的老人，江晓楠的爷爷江凡峰，旁边还坐着李芝佳，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他们怎么来了？”宋娇祁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晓楠握住她微凉的手，低声安抚：“听说你病了非要来看看你。”
宋娇祁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慢慢走进病房，声音平静却带着礼貌：“江爷爷，李小姐。”
江凡峰和李芝佳闻声起身，宋娇祁连忙摆手：“江爷爷您快坐，不用站起来。”
江凡峰却没动，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语气淡淡：“我还没老到站不起来的地步。”
一句话堵得宋娇祁顿了顿。
江晓楠那毒舌劲儿，原来真是遗传的。
李芝佳适时上前，笑着打圆场：“爷爷身体硬朗着。我们也是听说宋小姐受伤，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希望你早日康复。”
她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礼盒。
宋娇祁顺着李芝佳的目光看向茶几，微微颔首：“多谢李小姐，也麻烦江爷爷特意跑一趟。”
“麻烦倒谈不上，就是见不得有人总让我孙子操心。”江凡峰重重哼了一声，语气里的不满毫不掩饰，“年纪轻轻的，连自己都护不住，动不动就摔进医院，晓楠既要管公司，又要天天守着你，哪有那么多精力？”
宋娇祁垂着眼帘，指尖轻轻攥着病号服的衣角，没反驳。
她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默默听着。
江晓楠见状，上前半步挡在她身前，语气沉了些：“爷爷，娇祁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不是不小心。”
“救人？我看是自不量力。”江凡峰瞥了宋娇祁一眼，“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让自己落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我们江家的人，可不能这么娇弱。”
江家的人？
宋娇祁听到这四个字微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了下去。
“我的人，我照顾是应该的。”江晓楠打断她，眼神坚定地看向江凡峰，“爷爷，我和娇祁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不用外人操心。”
江凡峰被他噎得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见宋娇祁轻轻拉了拉江晓楠的袖子，抬头对江凡峰说：“江爷爷说得对，这次是我没注意，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让江晓楠分心了。”
江凡峰看着宋娇祁服软的态度，脸色稍缓，语气也平和了些：“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养伤，别不当回事，要是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受的。”
宋娇祁连忙点头：“谢谢江爷爷关心，我会的。”
一旁的李芝佳立刻上前，笑意盈盈地接过话头：“宋小姐不知道吧，爷爷一听说你住院了，急得当天就想过来，还是我劝着说你刚醒需要静养，才约了今天。爷爷还特意挑了最好的补品，说女孩子受伤得好好补补。”
宋娇祁：“让爷爷和李小姐费心了。”
江凡峰看了眼宋娇祁略显局促的样子，心里清楚自己在这儿她难免不自在，便站起身，语气随意：“行了，该看的也看了，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宋娇祁连忙想站起来：“江爷爷，我送送您。”
“别折腾了。”江凡峰扫了眼她，语气带着点嫌弃，“自己伤成这样还送什么？老实在病房里躺着，别再添乱。”
宋娇祁动作一顿，只好顺势坐下，轻声道：“那江爷爷慢走。”
李芝佳跟着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对宋娇祁笑了笑：“宋小姐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江晓楠送两人出门，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宋娇祁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想起江凡峰刚才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位老爷子看着严肃，话里却藏着点别扭的关心。
……
江晓楠送两人到医院门口，江凡峰没多停留，径直上了等候的轿车，留下两个人。
李芝佳转过身，看着江晓楠，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最近还好吗？公司和医院两头跑，肯定很累吧。”
江晓楠靠在车身上，语气轻松：“挺好的，没什么累不累的。”
李芝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住院部大楼，轻声说：“宋小姐很漂亮，气质也特别。”
“嗯，她是挺好看的。”江晓楠没有否认，提起宋娇祁时，眼底不自觉染上温柔。
李芝佳攥了攥手提包的带子，还是问出了口：“江晓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们之间……毕竟有过不一样的开始。”
江晓楠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认真回想，随后嘴角扬起弧度：“很多。比如……她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遇到事却从来不服输，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会护着在意的人。”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语气无比笃定，“说不清楚具体是哪一点，大概就是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李芝佳听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却也释然了：“我知道了。”
江晓楠看着李芝佳眼底的失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着。
他知道李芝佳的心意，却始终无法给出回应，这份沉默里藏着歉疚。
李芝佳反倒先笑了笑，语气平静了许多：“其实我想明白了，我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你的，开始只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看到你和宋小姐在一起后，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宋小姐能被你这样放在心上，也向往这种毫无保留的真挚感情，久而久之，就误以为那是喜欢了。”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目光坦然：“现在看到你说起她时的样子，我就懂了，这种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江晓楠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歉意：“芝佳，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李芝佳摇摇头，“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勉强。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江晓楠点头，心里的沉重消散不少。
“对了，”李芝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了些，“我后天就要再次出国留学了。”
江晓楠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李芝佳笑了笑，指尖摩挲着手提包的金属搭扣，“其实考虑了好几个月了。之前总纠结公司的事情，现在想通了，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看向远处的天际线，眼神明亮：“我家境不错，有资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起困在原地，我还是更喜欢在国外校园里学习的感觉，能接触到新的东西，也能让自己更充实。”
江晓楠看着她坦然的样子，由衷地替她高兴：“挺好的，有自己想做的事就去做。”
“嗯。”李芝佳点头，拉开车门，“到时候就不麻烦你送了，我让家里人送就行。以后常联系，祝你和宋小姐好好的。”
“一定。”江晓楠挥了挥手，“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