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刚蒙蒙亮,村子中央那间最大的、也是唯一还算完整的木屋前,已经挤满了人。一年一度的武魂觉醒仪式,对于这个封闭贫瘠的小村落而言,不亚于最盛大的节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还有家长们小心翼翼的祈祷。
孩子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一张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憧憬。他们的父母则围在外围,伸长脖子,眼神热切。
来自诺丁城武魂分殿的执事素云涛,面带程式化的微笑,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淡漠。对于他来说,年复一年地为这些偏远村落的孩子觉醒武魂,大多只是走个过场。这里能出现魂师的概率,低得可怜。
“武魂,镰刀,没有魂力。下一个。”
“武魂,锄头,没有魂力。下一个。”
“武魂,蓝银草,没有魂力。下一个。”
果然,一个个孩子满怀希望地上前,将手放在那颗蓝色的水晶球上,又大多在光芒未曾亮起后,带着失望甚至泪水退下。素云涛的声音平稳而迅速,如同在念一份枯燥的清单。
队伍缓慢前进。张虎一瘸一拐地排在前面,他脚上缠着破布,不时用怨毒的眼神瞟向队伍末尾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凌云。
凌云安静地排在最后,他换上了一件勉强算干净的破旧衣服,脸上的污垢已经清洗干净,露出清秀却苍白的脸庞。与周围孩子的紧张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超然物外的审视感,打量着素云涛,打量着那六颗黑色的觉醒石,仿佛在验证记忆中的信息。
终于,轮到了张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阵法中央。
金光亮起,一股温暖的气息弥漫。素云涛喝道:“伸出你的右手。”
张虎依言伸手,顿时,所有的光点奔涌而出,刹那间,一柄带着些许寒光的短刀出现在他掌心之中。
“武魂,短刀。”素云涛点点头,这算是今天不错的武魂了,“来测测魂力。”
张虎紧张地将手放在水晶球上。片刻,水晶球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先天魂力一级。可以修炼,算是个魂士。”素云涛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依旧平淡。一级魂力,终其一生,恐怕也难有大成就。
但这对张虎和周围的村民来说,已是了不得的事情!一阵小小的骚动响起,张虎的父母喜形于色,张虎自己也挺起了胸膛,得意地朝凌云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成了魂士,你等着!
凌云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下一个,凌云。”素云涛念到这个名字时,微微皱了皱眉。他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孤儿的事,甚至有些同情,但在魂师的世界里,同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凌云平静地走上前,步伐沉稳地踏入六颗黑色石头摆出的阵法中央。与之前所有孩子的局促不安不同,他站定后,甚至主动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不用害怕,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素云涛照例说着流程,同时将魂力注入其中。
温暖的气息再次将凌云包裹。但这一次,与之前所有人都不同!
就在素云涛的魂力引动阵法能量的刹那,凌云刻意放松了对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压制,尝试着去引导、去呼唤!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以凌云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温和的金光,而是一道仿佛能撕裂天穹的暗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隐约间,一声仿佛来自太古蛮荒的龙吟震彻云霄,这龙吟并非响亮,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威严与霸道,让在场所有人的灵魂都在不由自主地战栗!天空之中,一尊无法看清全貌的庞大龙形虚影盘踞,它周身混沌之气缭绕,鳞爪开合间仿佛能撕裂空间,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生命理解的、至高无上、古老尊贵到极致的强大!
“噗通!”
首当其冲的素云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远超他理解范畴的威压直接震慑得魂力溃散,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他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指着凌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武魂?!龙……龙类武魂?不!不可能!什么样的龙有这种威势?!封号斗罗的威压也不过如此吧?!”素云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围观的村民更是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跪倒一片,瑟瑟发抖,连头都抬不起来。张虎和他父母早已吓傻,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未等众人从这惊天动地的异象中回过神,又是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无匹的能量从凌云体内绽放!
一股充满无限生机、温和而圣洁的碧绿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水,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一株精致绝伦、宛如最上等碧玉精心雕琢而成的海棠花,在他左手掌心缓缓浮现。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中心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宛如帝王般尊贵。强大的生命能量弥漫开来,让刚刚被那恐怖龙威震慑得心神欲裂的众人,如同干涸的土地逢遇甘霖,浑身说不出的舒泰,连一些陈年暗伤似乎都有所缓解。
右手暗金龙影盘踞,咆哮苍穹,毁灭气息弥漫;左手碧玉海棠摇曳,治愈万物,生命光辉流淌。
两种截然相反,却都强大到极致的力量,竟然完美地共存于一个少年身上!
“双……双生武魂!!”素云涛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连滚爬爬地撑起身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盯着凌云左右手那两种超乎想象的武魂形态,“神级!绝对是神级武魂!还是两个!这怎么可能?!斗罗大陆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整个场地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阵法中央那个少年,如同仰望神只。
凌云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却又如臂指使的两股强大力量,心中涌起一股掌控命运的踏实感。他心念微动,收回了武魂。那恐怖的龙威和浩瀚的生命气息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尽数内敛于他体内。
他看向依旧瘫坐在地、魂不守舍的素云涛,用平静得不像话的语气问道:“执事大人,现在,我可以测试魂力了吗?”
素云涛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桌边,双手剧烈颤抖着捧起那颗测试魂力用的蓝色水晶球,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毕恭毕敬地递到凌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敬畏:“可……可以!大人,您请!您请!”
他已经完全忘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孩子,在绝对的天赋和力量面前,他这位大魂师,卑微得如同蝼蚁。
凌云神色如常,将手轻轻按在了水晶球上。
下一刻——
轰!!!
水晶球仿佛化作了一轮真正的、缩小版的太阳!刺眼欲盲的蓝色光芒瞬间爆发,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线,将整个场地映照得一片湛蓝!那光芒之强烈,远超之前张虎测试时的微弱萤火,甚至超出了素云涛认知中“先天满魂力”的极限!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减弱,而那颗价值不菲的水晶球表面,竟然浮现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纹!
“先……先天魂力二十级!!”素云涛的声音已经彻底变了形,带着无法理解的震撼和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武魂殿记载中……从未出现过的等级!怪物……不,是神迹!这是神迹啊!”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整个村落,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周边地区蔓延。
凌云没有理会瘫软在地的素云涛,没有去看那些村民由之前的漠视、鄙夷瞬间转变为极致恐惧和谄媚的嘴脸,也没有去管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张虎一家。
他从素云涛手中接过那份墨迹未干、加盖了武魂殿印章、措辞无比恭敬甚至带着卑微的证明文书。上面清晰地写着:
姓名:凌云
武魂:混沌龙神(疑似神级),九心海棠皇(疑似神级)
先天魂力:二十级
“多谢执事。”凌云将证明仔细收好,对着依旧处于恍惚状态的素云涛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步离开了这个给予前身无数痛苦和绝望的小村庄。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走向村外那条通往广阔天地的土路。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目标,索托城,史莱克学院。
唐三,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准备好,迎接你的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