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法山的晨雾尚未散尽，宗门议事堂内已是剑拔弩张。
这座通体由玄铁铸就的议事堂，是天宪宗的权力核心，四壁刻满了 “法不可违” 的古训，中央矗立着玄法真人的半身雕像，目光威严地俯瞰着堂内众人，仿佛在审视这场关乎宗门未来的纷争。堂内两侧，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派修士，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左侧，以执法长老李严为首的 “革新派” 修士，身着天蓝色法袍，神情坚定。李严身旁，站着一位面容干练的年轻执事，名叫苏律，修为已达金丹后期，是宗门内年轻弟子的领袖，此刻正手持一卷修订后的《法心凝练术》章程，眼神锐利地看向对面；身后的修士们大多是中青年，眼中闪烁着对变革的期待，他们亲眼见证了商鞅讲法时弟子们的快速突破，深知新法道理念的可行性。
右侧，镇法长老墨守率领的 “守旧派” 修士，身着深灰色法袍，面色沉郁。墨守身旁，是负责宗门藏经阁的书玄长老，此人一生埋首古籍，视祖师传承为不可逾越的铁律，手中紧紧攥着一本泛黄的《天宪古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的修士们多是年长长老与资深弟子，他们坚守宗门传承万年的规矩，对任何改变都抱有本能的抗拒，认为商鞅的理念是 “离经叛道”，会毁了天宪宗的根基。
“修订《法心凝练术》，让弟子外出历练凝练法心？简直是胡闹！” 书玄长老率先发难，声音尖锐，带着浓浓的不满，“祖师传下的‘闭门苦修三年’之法，是经过万年验证的正道，岂能说改就改？外出历练只会沾染红尘浊气，动摇道心，这是在葬送弟子们的前程！”
“书玄长老此言差矣！” 苏律上前一步，朗声反驳，“时代不同了，祖师当年创立法道，是因目睹凡俗变法的活力，如今我们固守僵化的修炼方式，反而违背了祖师‘因地制宜’的初心！前日师尊讲法后，已有数十名弟子通过‘知行合一’突破瓶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那只是侥幸！” 守旧派的一名长老立刻反驳，“那些弟子本就天资聪颖，与历练无关！若让所有弟子都外出，必然会有大批人沾染心魔，到时候谁来负责？”
“负责？” 李严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守旧派众人，“我们推行变革，并非盲目跟风，而是制定了详细的规条：弟子外出需由长老带队，限定历练范围，定期传回修行感悟，若有心境波动，立即召回调理。这正是‘法者，所以便事也’，既保证安全，又提升效率，何错之有？”
“规条再好，也不如古法稳妥！” 墨守终于开口，语气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天宪宗传承万年，从未有过更改核心功法的先例！一旦开了这个头，日后人人都可随意篡改祖师传承，宗门迟早会分崩离析！此事，绝无可能！”
“墨守长老，你这是因噎废食！” 苏律激动地说道，“若不是商鞅师尊带来新法道理念，我们还在固守着低效的修炼方式，看着其他门派日益壮大，难道要等宗门被时代淘汰，你才肯醒悟？”
“你敢质疑老夫？” 墨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周身法势微微爆发，“老夫守护宗门百年，岂容你一个黄毛小子妄言！商鞅的理念看似有理，实则暗藏祸根，他想借变革掌控宗门，我们岂能让他得逞！”
这句话如同火星落入油锅，瞬间点燃了双方的怒火。
“你血口喷人！师尊一心为了法道传承，从未有过私心！”
“分明是你们守旧派怕失去权力，才故意阻挠！”
“放肆！竟敢污蔑长老，简直目无尊卑！”
“固守古法，才是真正的误人误己！”
议事堂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双方修士都激动地向前逼近，周身灵力涌动，法势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让地面的玄铁地砖裂开一道道细纹，眼看就要爆发冲突。雕像前的宗门宗主之位空着（天宪宗宗主闭关多年），无人能居中调停，局势瞬间陷入失控。
“都住手！”
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从议事堂门口传来，如同惊雷般压过所有争吵。商鞅身着月白长衫，在白雪的陪伴下，缓缓走入堂内。他周身萦绕的法势虽不张扬，却自带一股 “令行禁止” 的威严，让激动的修士们下意识地停下动作，纷纷看向他。
墨守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强撑着说道：“商鞅先生，这是我天宪宗的内部事务，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虽非天宪宗弟子，却是法道源流之主。” 商鞅走到堂中央，目光扫过两派修士，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法道传承并非某一宗门的私产，而是关乎整个仙域的秩序与安宁。你们的争斗，看似是功法之争，实则是对‘法’的理解之争。今日，我便以自身经历，与诸位说说‘变与不变’的真谛。”
他走到玄法真人雕像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议事堂的回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本是凡俗卫国之人，因不甘于平庸，入秦辅佐孝公，推行变法。彼时的秦国，贫瘠弱小，旧贵族世袭特权，百姓困苦不堪，邻国皆视其为‘蛮夷’，随时可能瓜分其土地。”
“当时的秦国，也有‘守旧’与‘革新’之争。旧贵族固守‘世卿世禄’之法，认为‘古法不可改’，否则便是‘逆天而行’；而我主张‘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认为唯有变革，才能让秦国强大，让百姓安居。”
商鞅的目光落在守旧派众人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我初入秦国时，推行的第一道法令便是‘立木为信’。在咸阳城南门立三丈之木，承诺徙置北门者赏五十金。当时百姓皆以为是戏言，无人敢动 —— 这就如同你们今日，对新的理念充满质疑，不敢尝试。直到有人真的搬动了木头，我当场兑现赏金，百姓才相信法令的严肃性，这才有了后续变法的基础。”
“法的核心，首先是‘信’。” 他顿了顿，进一步阐释，“无论是凡俗之法，还是仙域之法道，若无‘信’，再好的理念也只是空谈。你们守旧派担心变革会偏离正统，本质上是担心‘信’的崩塌 —— 担心改了功法，便丢了祖师的传承之‘信’。但你们忘了，‘信’的核心是理念，而非形式。祖师的理念是‘以法护民，以信立世’，只要我们守住这个核心，哪怕改变修炼的形式，也依然是正统的法道传承。”
书玄长老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那你如何保证，变革不会偏离理念？当年你在秦国变法，虽让秦国强大，却也因过于严苛，落得车裂身死的下场，这难道不是变革的隐患？”
这个问题，正是守旧派心中最大的顾虑 —— 怕变革失控，重蹈覆辙。
商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并未回避：“你说得没错，我当年的变法，确实严苛。但彼时秦国积弊已深，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若不用严法震慑，根本无法打破固有的利益格局。我严惩破坏新法的公子虔，废除世袭特权，并非刻意严苛，而是为了守住‘法不阿贵’的底线 —— 若法能因身份而变通，那便失去了‘公’的本质，也就无法让百姓信服。”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股坚定：“我当年的‘变’，是为了秦国的强大，为了百姓的安宁，这是不变的初心；而‘严法’只是手段，是根据当时秦国的国情选择的最佳路径。后来我虽身死，却留下了‘法不灭’的根基，秦国凭借变法积累的国力，最终统一六国，实现了‘法立天下’的目标 —— 这便是‘变’的价值：以灵活的手段，实现不变的初心。”
“反观你们今日的守旧，” 商鞅目光转向墨守，“你们固守‘闭门苦修’的古法，看似守住了形式，却让法道变得僵化，弟子们难以突破，宗门发展停滞。这就如同当年秦国的旧贵族，固守‘世卿世禄’，看似守住了特权，却让国家日渐衰弱，最终只能被时代淘汰。”
为了让众人更深刻地理解，商鞅讲述了一个具体的事例：“当年秦国推行‘军功爵制’，废除旧贵族的世袭特权，规定士兵凭军功可获得爵位与土地。这在当时的守旧派看来，是‘乱了尊卑’，是‘离经叛道’。但正是这一变革，激发了士兵的斗志，让秦国军队成为‘虎狼之师’，最终横扫六国。这便是‘变’的力量 —— 它能打破桎梏，激发活力，让‘法’的初心更好地实现。”
他看向革新派的苏律：“你们想要修改《法心凝练术》，让弟子外出历练，这本身是符合‘知行合一’的变革，但若只是盲目外出，没有配套的规条与引导，便如同当年若没有‘立木为信’，直接推行新法，必然会引发混乱。所以，变革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有法可依’—— 既要敢于突破，也要善于规范，这才是‘变与不变’的平衡。”
议事堂内一片寂静，只有商鞅的声音在回荡。两派修士都陷入了沉思，眼中的情绪不断变化。
革新派的苏律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光芒，他之前只想着推动变革，却忽略了规范的重要性，商鞅的话点醒了他：“师尊所言极是！弟子明白，后续我们会完善历练的规条，明确奖惩与引导机制，确保变革在‘法’的框架内进行。”
守旧派的一名年轻弟子，名叫书砚，是书玄长老的亲传弟子，一直对变革心存疑虑。此刻听完商鞅的讲述，他想起自己闭门苦修两年，法心依旧虚浮，而前日听了商鞅讲法后，尝试在宗门后山守护灵药（简单的 “践行”），法心竟瞬间稳固了不少。他忍不住开口：“商鞅先生，弟子有一事不明。若变革过程中，有人借‘变’之名，行‘乱法’之实，该如何应对？”
“问得好！” 商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便是‘不变’的另一层含义 —— 守住‘法’的底线。凡俗变法，需有‘明法’‘严刑’，确保法令的执行；仙域的法道变革，亦需有‘铁律’护航。比如，我们可设立‘法道审核堂’，由革新派与守旧派共同组成，任何变革提案都需经过审核，确保不偏离‘以法护民’的初心；若有人借变革破坏宗门秩序，严惩不贷。这样既能保证变革的活力，又能守住传承的底线。”
书砚点了点头，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他看向身旁的书玄长老，低声道：“师尊，弟子觉得商鞅先生所言有理。或许，我们可以先挑选部分弟子试点历练，看看成效再做决定？”
书玄长老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他从未想过，自己最看重的、最坚守古法的弟子，竟然会被商鞅说动。他下意识地看向墨守，却见墨守脸色铁青，周身气息紊乱，显然也被商鞅的话触动，只是不愿承认。
就在这时，墨守身后的一名守旧派长老突然开口：“商鞅先生，老身承认你的理念有道理。但当年你变法，虽让秦国强大，却也得罪了天下贵族，最终落得身死的下场。我们天宪宗若推行变革，必然会得罪玄都仙域的守旧势力，比如古玄派，到时候宗门面临的压力，你能承担吗？”
这正是墨守心中最深的顾虑 —— 怕变革引来外部敌视，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商鞅目光坚定，语气沉稳：“我当年推行变法，早已预料到会有杀身之祸，但我从未后悔。因为我知道，‘法’的传承，远比个人的生死重要。如今天宪宗推行法道变革，确实可能引来古玄派等守旧势力的敌视，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日讲法，已有青云剑宗、水灵谷等门派表示愿意与我们结盟，共同推动法道革新；秦域的法圣宫也已化解派系之争，承诺会支持我们的变革。只要我们坚守初心，团结一切认同法道真谛的力量，即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能从容应对。况且，若因惧怕压力而固守僵化，最终只会被时代淘汰，这比外部敌视更加可怕。”
“你…… 你这是在将宗门推向险境！” 墨守终于忍不住反驳，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真正的险境，是故步自封。” 商鞅的目光直视着墨守，“玄法真人当年创立法道，便是打破了仙凡的界限，敢于创新；如今你固守着他留下的形式，却忘了他创新的初心，这才是对祖师最大的亵渎！”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墨守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挣扎。他一生都以守护祖师传承为己任，却从未想过，自己的 “守护”，竟然成了对祖师初心的背离。
议事堂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两派修士的对立情绪消散了不少。革新派的修士们更加坚定了变革的信念，守旧派的不少修士也开始动摇，甚至有人主动提出：“或许，我们可以先试点变革，再逐步推广？”
书玄长老看着身旁的弟子书砚，又看了看手中的《天宪古法》，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商鞅先生所言，确实有道理。老夫愿意同意试点变革，但审核堂必须由守旧派主导，确保不偏离正统。”
“可以！” 李严立刻答应，“只要能推动法道发展，我们愿意让步！”
就在双方即将达成共识之际，墨守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悄悄运转灵力，指尖弹出一道隐晦的传音符，传入虚空。商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 墨守显然并未真正放弃，而是在暗中联络外援，恐怕是想借助古玄派的力量，强行阻挠变革。
白雪也察觉到了异常，悄悄对商鞅传音：“他在联系古玄派的人，恐怕要有变故。”
商鞅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他知道，新旧之争不会如此轻易化解，墨守的顽固，以及古玄派的干预，都将是变革路上的阻碍。但他并不畏惧 —— 当年在秦国，他面对的是整个旧贵族阶层的敌视，尚且能推行变法；如今有革新派的支持，有认同法道真谛的修士拥护，他坚信，这场仙域的 “变法”，终将成功。
他看着堂内的两派修士，缓缓开口：“试点变革之事，就这么定了。即日起，由李严长老与书玄长老共同负责，挑选百名弟子组成试点队，外出历练凝练法心，每月汇报一次成效。审核堂由守旧派与革新派各出三名长老，共同执掌。”
“是！” 两派修士齐声应道，虽然仍有分歧，但已达成初步共识，议事堂内的紧张气氛终于消散。
墨守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如水，却再也无法反驳。他知道，试点变革一旦开始，就如同当年秦国的变法，一旦启动，便再也无法逆转。他只能寄希望于古玄派的援手，能阻止这场 “离经叛道” 的变革。
议事结束后，修士们陆续离开议事堂。李严走到商鞅身边，眼中满是欣慰：“多谢先生今日化解危机，若不是您，两派恐怕早已爆发冲突，宗门危矣。”
“这是法道发展的必然。” 商鞅摇头道，“新旧之争，自古便有，关键在于能否守住初心，找到平衡。试点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更多的困难等着我们。墨守长老暗中联络古玄派，我们需多加防备。”
李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先生放心，我已加派弟子巡逻，严密监控宗门内外的动静，绝不会让古玄派的人破坏变革。”
白雪走到商鞅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今日讲述的经历，不仅说服了他们，也让我更懂你当年的不易。”
商鞅心中一暖，回握住她的手：“当年在凡俗，我孤身一人推行变法，虽有孝公支持，却依旧步履维艰；如今有你在身边，有这么多认同法道真谛的修士，这条路，会好走很多。”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默契与坚定。夕阳透过议事堂的窗户，洒在玄法真人的雕像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雕像，仿佛祖师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送上无声的祝福。
然而，他们都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墨守与古玄派的勾结，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天宪宗的新旧之争，并未真正结束，反而即将迎来更激烈的碰撞。一场关乎法道传承的内乱隐患，正在悄然酝酿，而白雪的元婴之力，将成为化解这场危机的关键 —— 这便是下一章的序幕，也是仙域 “变法” 路上，又一道必须跨越的难关。
（第 95 章 完）
下章预告：
章九十六：白雪元婴显威灵，化解宗内千年结
墨守不甘心试点变革的推行，暗中勾结古玄派修士，趁试点弟子外出历练之际，煽动守旧派弟子围堵议事堂，污蔑革新派 “勾结外敌，出卖宗门”，欲强行废除变革，掌控宗门大权。危急时刻，外出历练的试点弟子在苏律的带领下赶回，与守旧派弟子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内乱一触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雪挺身而出，运转元婴之力，施展天宪宗失传已久的 “明镜止水术”。金色的灵光笼罩整个议事堂，映照出每个人的内心 —— 墨守的私心、守旧派弟子的迷茫、革新派的坚定，皆无所遁形。在灵光的映照下，守旧派弟子看清了墨守的阴谋，也明白了自身的迷茫；墨守的伪装被彻底揭穿，众叛亲离。这场由白雪主导的 “清心之法”，不仅化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内乱，更解开了天宪宗多年来新旧理念的积怨，为法道变革扫清了最大的内部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