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馆内，空气凝固如冰。
昂热、凯撒、楚子航、路明非四人僵在门口，目光死死锁定在吧台角落那诡异而平静的两人身上——江南和那个他们不认识的红发女孩。
震惊、困惑、警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感，在四人心中蔓延。
江南的存在本身就是最高威胁，而他与这个陌生女孩的平静共处，更显得无比反常和危险。
厨房里，上杉越似乎终于被门口的动静惊扰，停下了搅动汤勺的动作，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那张饱经风霜、皱纹深刻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门口如临大敌的四人，又瞥见吧台角落的江南和绘梨衣时，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锐利光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普通老店主的懒散模样。
就在这时——
江南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空洞的目光从昂热身上掠过，仿佛只是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然后，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正小口吃着叉烧、对紧张气氛浑然不觉的绘梨衣。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瞳孔再次收缩的动作。
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绘梨衣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拉面碗，将碗推到了绘梨衣的手边，仿佛在示意她可以带走。
然后，他抬起手，并非攻击，也非防御，只是极其随意地，在空中轻轻一拂。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眼前的一粒尘埃。
下一秒——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仿佛能扭曲感知的空间波动，以江南和绘梨衣为中心，骤然扩散！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巨响，没有能量爆发。
但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南的身影，绘梨衣的身影，连同绘梨衣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开始变得透明，模糊！
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着，迅速变得稀薄，最终……彻底消失！
原地只剩下那张空空如也的吧台凳，以及凳子上……多出来的一张薄薄的、再普通不过的黑色银行卡。
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印着三菱银行的标志和凸起的卡号，看起来和任何一张普通的储蓄卡没有任何区别。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快得超乎反应。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消……消失了？！”路明非结巴巴地尖叫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又又……又来这套？！”
凯撒和楚子航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武器下意识地举起，警惕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角落，仿佛担心下一秒攻击就会从虚无中袭来！
昂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苍蓝色的眼眸中风暴凝聚。
又是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如同幽灵般凭空消失，这种完全无视物理规则的能力，每一次目睹都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吧台凳子上那张突兀出现的银行卡。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拈起那张卡片。
卡片入手冰凉，塑料质感，重量和厚度都极其普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翻来覆去仔细检查，甚至对着灯光看，都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芯片、刻印或者能量波动。
“一张……银行卡？”凯撒皱眉问道，警惕未消，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留了张银行卡给我们？什么意思？”
“难道是……饭钱？”路明非脑洞大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被凯撒和楚子航冰冷的眼神瞪得缩了缩脖子。
昂热盯着手中这张平平无奇的银行卡，眉头紧锁。
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饭钱！江南的行为必有深意！这张卡……或许是一个线索？一个接头凭证？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通讯工具？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厨房里那个仿佛事不关己的老头——上杉越。
“越师傅！”昂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们需要谈谈！现在！”
上杉越慢吞吞地放下汤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晃悠悠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瞥了一眼昂热手中的银行卡，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惊人的消失场面和这张普通的银行卡都再平常不过。
“谈什么？”上杉越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怠感，“打烊了。要吃面明天请早。”
“越师傅！”昂热加重了语气，上前一步，将银行卡展示在他眼前，“你知道刚才离开的是谁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东京现在很危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也围了上来，虽然不明白这个拉面老头有什么特别，但昂热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上杉越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昂热，又扫了一眼他身后三个狼狈而紧张的年轻人，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撇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危险？”他嗤笑一声，声音干涩，“关我屁事。”
他指了指昂热手中的银行卡：“人家不是给你留了‘饭钱’吗？有事找他去啊？找我一个糟老头子干嘛？”
“越师傅！”昂热几乎是在低吼，“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刚才那个女孩……她很可能是蛇岐八家的重要人物！她和江南在一起！这背后牵扯的……”
“打住。”上杉越猛地抬手，打断了昂热的话，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
“昂热。”他直呼其名，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我早就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了。蛇岐八家的事，秘党的事，龙族的事……所有打打杀杀、争权夺利的破事，都跟我没关系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油腻围裙，又指了指这间小小的面馆：“我现在，就是个卖拉面的老头子。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等死。”
“天塌下来，也别找我。”
说完，他根本不给昂热再开口的机会，猛地转身，走回厨房，哗啦一声，将厨房的帘子狠狠拉上！彻底隔绝了内外！
留下昂热四人，僵在空空如也的面馆里，手里捏着那张普通的银行卡，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上杉越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