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脚下,红井最深处。
空气灼热而粘稠,弥漫着硫磺、臭氧和某种古老血肉被强行激活的腥甜气息。
暗红色的光芒从井壁的裂隙中透出,将巨大的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核心。
巨大的、如同扭曲龙骨的圣骸被束缚在祭坛中央的炼金矩阵中,此刻正剧烈地搏动着,仿佛一颗即将复苏的、属于神明的心脏。
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血液,在它蜿蜒的骨骼和残留的筋膜间奔流,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嗡鸣。
祭坛下方。
赫尔佐格的形象已经面目全非。
他早已撕去了“橘政宗”的温和伪装,身上华贵的和服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剧烈畸变的躯体。
他的皮肤下,不稳定的龙鳞疯狂地浮现、碎裂、再次重生,鲜血和粘稠的暗红色能量不断从崩裂的伤口中渗出又被他强行吸收。
他的半边脸颊已经彻底龙化,眼球凸出,闪烁着疯狂的赤金色光芒,嘴角咧到一个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正在变尖的利齿。
他站在一个由他自己鲜血和复杂龙文书写的、正在剧烈燃烧的炼金矩阵中心,双手死死按在面前那团被放在祭品位置的、不断蠕动畸变的暗红色肉块镜“赠送”的失败克隆组织上!
“呃啊啊啊啊——!!!”
赫尔佐格发出非人的咆哮,既是极致的痛苦,也是病态的狂喜!
他能感觉到!
“钥匙”在起作用!虽然是劣质的、充满排斥的、濒临崩溃的钥匙!
那团肉块正在他的力量和炼金矩阵的催化下,疯狂地燃烧、蒸发,将其内部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与绘梨衣同源的“钥匙”特性,如同榨取最后一滴汁液般,强行挤压出来,注入到上方那躁动不安的圣骸之中!
圣骸的搏动越来越剧烈!散发出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赫尔佐格骨骼咯吱作响,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够!还不够!!”他嘶吼着,竟然张开嘴,用变异的利齿狠狠撕咬向自己的手腕!
滚烫的、蕴含着他自身强大龙族血统的血液,如同泉涌般注入炼金矩阵,作为燃料和稳定剂,疯狂地加固着这个岌岌可危的仪式!
他在玩火!用自己的一切作为赌注,强行推动这个本应失败的仪式!
轰——!!!
圣骸猛地一震!一道凝实的、如同暗红色水晶般的能量光柱,猛地从圣骸的核心爆发,冲天而起,撞在红井顶部的封印上,激起剧烈的涟漪!
整个红井都在崩塌!巨大的岩石从顶部坠落,砸在沸腾的能量池中,激起冲天蒸汽!
成功了?!不!是接近成功!
赫尔佐格能感觉到,一股庞大、古老、充斥着无尽知识和毁灭欲望的意志碎片,正顺着那能量光柱,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同时涌入的,还有那浩瀚如海的神性力量!
“来了!来了!力量!!知识!!!”赫尔佐格七窍流血,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不断崩裂,但他却在疯狂地大笑,声音扭曲变形,“我是……神!!!”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终极的龙化!
更加完整、更加华丽的龙鳞覆盖全身,骨刺刺破背部,一条巨大的、布满骨节的龙尾撕裂了残破的衣物,抽打在地面上!
他的意识正在被圣骸中残留的白王意志侵蚀、同化!
但同时,他也在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和准备多年的炼金知识,疯狂地掠夺和吞噬着这股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他随时可能被圣骸的意志彻底吞噬,变成一具没有自我的怪物,也可能因为肉体无法承受而彻底崩解。
但在此刻,他感觉自己无限接近于成功!
他,赫尔佐格,即将……篡取神位!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异变陡生!
那团作为“钥匙”的、本就极不稳定的肉块,在仪式能量的极致压榨下,终于达到了极限!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肉块……彻底湮灭了。不是燃烧殆尽,而是从分子层面直接瓦解,化作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它提供的“钥匙”之力,中断了。
与此同时,圣骸传输过来的能量和意志洪流,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钥匙”断裂,而发生了剧烈的反噬和紊乱!
“不——!!!”赫尔佐格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嘶吼!
原本勉强维持的平衡被瞬间打破!圣骸的力量失去了引导,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而圣骸中那股充满恶意的残留意志,则趁虚而入,加速了对它灵魂的吞噬!
“呃啊!!!”赫尔佐格抱住了头颅,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的身体在过度龙化和崩溃瓦解两种状态间剧烈摇摆,体表的龙鳞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不断生成又毁灭的肉芽!
仪式……失败了。
或者说,走向了最坏的结果。
他不是在成神。
他是在……成为圣骸复苏的……第一个、也是不完美的祭品和容器!
红井深处的能量波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变得极度不稳定且充满毁灭性,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
高楼顶端。
“镜”幽蓝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红井深处那团即将失控的、混乱的能量源。
尼德霍格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残酷愉悦,悠然响起:
【看啊……】
【赌徒……输光了最后的筹码。】
【他用我们施舍的‘垃圾’,点燃了一个注定无法控制的……炸弹。】
【现在,他不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还会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连同这座城市的一部分……一起……炸上天。】
【这……就是违反约定……且妄图窃取神火的……最终下场。】
赫尔佐格的疯狂,即将以最惨烈的方式……迎来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