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时唇角微扬,眼底漾开一抹化不开的柔情,温声道:“钰哥儿,我怎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
随即沉思片刻,目光渐渐坚定:“你放心,我早有打算,先找到外出游历的二叔和叔么。当年他们曾有意将我过继到名下,虽因严家从中作梗未能如愿,但当时秦子涵和林文怡确实出具过同意过继的契书。只要二叔能找到这份文书……”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椅背,继续道:“待过继之事尘埃落定,便请二叔他们随我进京。若能说动族长同行更好,届时以七出之罪休弃林婉华,将两个孩子接回。待事了我便三书六礼,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忆及往昔,秦牧时神色微黯。未遇钰哥儿前,他只觉得人生如死水一潭,日复一日地消磨光阴。
而今有了心上人,他心中便燃起了新的希望,开始认真筹谋两人的未来。
对于秦家和林婉华,他早已心灰意冷,只盼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既已势同水火,何须虚与委蛇?
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能撕下秦家伪善的面具,让世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钰哥儿说得在理,那些“丑陋之人”犯下的过错,凭什么要他们来承担后果?
沈清钰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到婚嫁上,眼波流转间斜睨了秦牧时一眼,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谁稀罕你娶了?”
稍后却又正色道:“既然知晓那两个孩子的存在,断不能让他们在那等蛇蝎心肠之人手中长大。若是被养歪了性子,日后必成祸患,早些把他们接回来才是正事。”
他并非什么圣人,但看着秦牧时待大宝小宝视如己出,心中不免动容。
若将来两人真能走到一起共度余生,他也做不到让秦牧时对自己的骨肉置之不理。
若那两个孩子本性纯良,他愿意接纳;若是养成了白眼狼,他相信秦牧时自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后,两人之间的情谊似乎又深了几分。
秦牧时从腰间解下一块温润的羊脂玉牌,正是今日在仙客来用过的那块。
他将玉牌郑重地放在沈清钰掌心,沉声道:钰哥儿,这块玉牌代表了我。持此牌者,如见我亲临。我名下所有产业——威武镖局、宝源轩、仙客来、聚丰银楼,乃至冬木商行,见此牌皆会鼎力相助。若需银钱周转,可直接去聚丰银楼寻柳掌柜,凭此牌支取,数额不限。
沈清钰顿觉掌心发烫,连忙推拒:“我不要,好端端的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家就在这香山县,我爹、我大哥、二哥都是顶厉害的人物,谁敢欺我?况且我也不缺银钱,你快收回去。”说着就要将玉牌塞回。
秦牧时无奈扶额,没想到送个信物竟这般困难。
“等等!”沈清钰突然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道:“你方才说宝源轩也是你的产业?难怪那日......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暗中授意,那掌柜才会给我们全价典当?”
“好钰哥儿,是我的不是,没有提前告诉你。”秦牧时慌忙解释,“当时只想着帮你渡过难关,绝无他意。”
看着秦牧时手足无措的模样,沈清钰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好啦,我怎会怪你?感谢还来不及呢。多谢牧时哥这位大善人,让我的宅子、铺子、田产都当了个好价钱。”
沈清钰觉得自己一直在感谢秦牧时,忽然有些怅然。
这人不知不觉中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而自己却无以为报,不觉有些气馁。
察觉到他的情绪,秦牧时轻抚他的发顶,温声道:“钰哥儿若真想谢我,就收下这玉牌,让我安心。我自幼父母亲缘浅薄,唯有二叔、叔么和你值得牵挂。”
秦牧时卖了一波惨,沈清钰才收下了玉牌。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记下啦,管家公!有事找你名下的铺子,缺钱就去聚丰银楼寻柳掌柜。”沈清钰故意拖长声调,眼中却盈满笑意。
秦牧时瞧着他那灵动的眉眼,心头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
下一瞬,沈清钰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被迫迎上那双燃烧着深情火焰的眼眸。
唇上忽地一凉,随即是一股清冽如山间晨露、似雪后松林的气息席卷而来,霸道而温柔地侵占了他的呼吸与思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刹那悄然崩塌、重组。
“嗯……”沈清钰被这突如其来的侵略搅乱了呼吸,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对方有力的臂膀牢牢禁锢,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而秦牧时却闭着眼,神情虔诚得如同朝圣者亲吻神谕,唇齿间倾注着压抑已久的深情。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思念、等待与隐忍尽数融化其中,化作一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告白。
过了许久,久到沈清钰几乎以为时间就此凝固,秦牧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额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织,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
沈清钰脸颊绯红如晚霞浸染,眼波迷蒙,眸光水润,羞怯中透着一丝无措,呼吸微乱,像极了一只误闯人间、受惊后仍不肯逃走的小鹿。
他抬眼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声音软糯:“你……你怎么能这样?登徒子!流氓!”话语虽带责备,语气却毫无威慑之力。
秦牧时眸光微动,心中掠过一丝惊诧。
他原以为沈清钰既已成婚多年,该是情事娴熟、举止从容之人,可刚才的感觉……
分明像是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纯真得令人心颤。
然而,正是这份不加掩饰的羞怯与柔软,让他心头一热,仿佛在茫茫人海中无意拾得世间至宝,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