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还在继续,林小满把玻璃弹珠塞进毛衣口袋,指尖能摸到弹珠残留的、属于江叙的微凉气息。她快步走到院门边,刚拉开门栓,一股带着烟味的风就涌了进来——中介老张叼着烟,身后跟着一对穿西装的年轻夫妇,正举着手机四处拍。
“小满啊,这就是房主家的小姑娘,”老张把烟掐在门阶的砖缝里,满脸堆笑,“王哥李姐是诚心买房,就喜欢你们这种带院子的老房子。”
林小满勉强笑了笑,侧身让他们进来。江叙飘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那缕凉意像颗定心丸,让她慌乱的心跳稳了些。
“这院子保养得真不错,”姓王的男人蹲下来摸了摸石榴树的树干,“树龄得有几十年了吧?夏天纳凉肯定舒服。”他的妻子则盯着墙角的青苔,皱着眉说:“就是太潮湿了,墙皮都掉了,重新装修得花不少钱。”
林小满的心揪了一下,想说这青苔是外婆生前特意留着的,说石榴树每年都会结满红灯笼似的果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是房子的主人,没资格替父母做决定。
江叙似乎看穿了她的委屈,飘到那对夫妇身边,指尖轻轻划了下他们手机的镜头。下一秒,李姐“呀”了一声,举着手机抱怨:“怎么回事?镜头突然模糊了,拍出来全是光斑。”
林小满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手机屏幕上确实飘着几缕细碎的光,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她忽然想起江叙掌心的弹珠,那些光斑,会不会是他弄出来的?
“可能是镜头沾灰了,”老张打圆场,伸手想去擦手机镜头,江叙却先一步飘到他身边,指尖在镜头前虚虚划了个圈。老张的手刚碰到手机,就“哎哟”一声缩回手:“怎么这么凉?跟摸了块冰似的。”
“哪有那么夸张?”李姐不信,伸手去碰手机,刚碰到屏幕就猛地缩回手,“真的很凉!这手机放口袋里,怎么会这么冰?”
林小满强忍着笑意,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她知道,江叙是在帮她——他不会伤害人,只会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给这对挑剔的夫妇添点小麻烦。
“我们去屋里看看吧,”王哥打破尴尬,率先往堂屋走。林小满跟在后面,刚踏进门槛,就听见李姐又惊呼一声:“你们看那桌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堂屋的八仙桌——桌面上空空的,只有一缕光斑悬在半空,像颗迷你的小太阳,正随着江叙的动作慢慢移动。林小满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口袋里的弹珠似乎也热了起来,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
“这是什么?”王哥凑过去想看清楚,江叙却突然把光斑往他眼前一送。王哥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怎么回事?这光怎么还会动?”
老张也慌了,掏出手机想拍照,屏幕却黑了屏,怎么按都没反应。“邪门了,”他嘟囔着,“我这手机昨天刚充满电。”
林小满咬了咬嘴唇,决定不再装糊涂。她走到八仙桌旁,伸手往光斑的方向一抓,将那缕光握在手心——其实什么都没抓到,但她能感觉到江叙的指尖正贴在她的掌心,带着点紧张的凉意。
“别害怕,”她抬起头,对着惊慌的三人笑了笑,“这是老房子的光,外婆说过,只要有人记得这里的故事,就会有光留在这儿。”
王哥和李姐面面相觑,老张也挠了挠头,刚才的惊慌渐渐变成了疑惑。江叙飘到林小满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那缕光斑从她掌心飘出来,慢慢落在了外婆的遗像上,给相框镀上了一层暖光。
“这房子……我们再考虑考虑。”李姐拉了拉王哥的胳膊,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挑剔。老张也赶紧打圆场:“行,那我们先去下一家,小满你也跟你爸妈说说,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送走三人后,林小满关上门,靠在门后长长舒了口气。江叙飘到她面前,眼底带着点得意的笑意:“我厉害吧?”
林小满笑着点头,伸手想去碰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停住——她忽然想起刚才握到的光斑,想起悬在他掌心的弹珠。或许,她和江叙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