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以为她热坏了脑子,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也没发热,怎么尽说胡话。”
“是不是还在气娘不答应你去道观,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哪家姑娘好好的家不待,去那道观的?”
“我没说胡话,”宋雯把她的手拿下来,“娘不相信我吗?”
王氏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真以为她烧坏脑子了,“娘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道冰是冬天才有的东西,就算夏天有,那也是有钱人家在冬天存在地窖下保存下来的,你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变得出冰来。”
宋雯说:“那我跟娘打个赌,要是我能制出冰来,以后你就不能总管着不让我出门。”
“你要真能把冰变出来,莫说让你出门,哪怕是让我我以后管你叫娘……”
王氏话音未落,院门被拍响了。
最近天气热,街坊四邻懒得去巷口那大槐树下担水,都来宋雯她家打井水图个方便。
“秀桃,在家吗,我来提桶井水。”
“诶,来了来了,”王氏拉了拉宋雯的衣服,示意她在家好好待着。
“哟,宋斌这会儿没去学堂吗?”来人正是胖婶,逢人就露出笑脸来。
王氏跟她处的好,倒没有瞒她,“斌儿去学堂了,这是雯雯。”
胖婶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是我看花眼了,雯雯怎么作这身打扮?是要出门吗?”
王氏走到井边把吊桶放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宋雯要去道观的事儿说出来,“她热昏头了,说去外面买铜盆来做冰。”
“做冰?看来是真的热迷糊了,”胖婶笑道,“要是太热就挑桶井水手掌沾水拍一拍脖子后面,我家那口子出去做活热着了就是这样做的。”
王氏若有所思,把打上来的井水倒入胖婶的木桶里。
“来来,我自己来就行,”胖婶接过王氏手里的木桶,乐呵呵得道了声谢。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等胖婶要走了,二人才发现宋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王氏着急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胖婶宽慰道:“雯雯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她只是闷在家里太久,出去看看就回来了。”
王氏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生怕宋雯背着她偷偷去那道观,她送走胖婶,把家里的门锁好,急忙朝着市集那边赶。
街边的铁匠铺是整个街上最热的地方,现在又正值夏天,街上来往的人都避着那处走。
空气充斥着炙热,铁匠铺里的人赤着胳膊,古铜色的皮肤底下满是鼓动的肌肉,汗水刚一冒出来又随着他的动作挥洒在地上。
“师傅,我来取上次来你这儿定做的铜盆,做好了吗?”宋雯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屋里的爆热,她擦了擦汗水,大声问道。
“客官来巧了,早上刚做好,”那师傅拿着汗巾抹了一把脸,召来后堂的妇人,“丽娘,帮我把那铜盆拿来。”
没多久,一个身姿摇曳的妇人拿着铜盆走了出来,她皮肤白皙,极有风韵,饶是宋雯是女的,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说起来也真不怪她,自从穿越过来,她很少看到别的女性,除了她娘和街坊几个婶婶,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她们也大多挣扎在温饱线,基本都有些面黄肌瘦,就一个胖婶稍微圆润了一些。
就连她自己,虽然最近能吃得饱饭了,不像刚穿来的时候那么面黄肌瘦,但看起来还是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一枚。
这乍一看到一个美人,怎能让她不看直了眼。
“嘿,你这小子,看傻了不成?”那师傅板着脸,伸手在宋雯的眼前晃了晃。
丽娘掩嘴轻笑,把那铜盆推到铁匠怀里,嗔怪道:“怎么着,旁人看看我都不行了?”
“我、我没说不让看,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怕他做什么,”铁匠师傅脸色一下就变得温和起来。
宋雯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这位姐姐太漂亮了。”
铁匠师傅瞥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他是客人,又还是个少年,如此调戏他娘子,他定要翻桌子了。
“丽娘,你先回后院。”
丽娘没有应他,只是看向宋雯好奇的问,“看着你也不像是个有钱的,花大价钱做这铜盆有什么用处?”
可不是大价钱吗,一想到这儿宋雯都有些心疼,王氏放在她那儿二十两银子,上次去清都观花了五两,剩下这十五两,光是用来打铜盆就花了十二两,真真是贵啊。
宋雯先前已经交了二两银子定金,这会儿在把剩下的尾款交给铁匠就行了。
但是在给钱之前,她得验验货。
“不是我不告诉姐姐,只是我怕说了你们笑话我,”宋雯从铁匠手里接过那铜盆,一寸寸的仔细打量。
这铁匠师傅的手艺倒真是不错,看起来严丝合缝,虽然厚度比她想象中的厚了些,但现在毕竟是古代,都是人工来锤炼的,肯定比不上现代的不锈钢盆了。
丽娘好奇心被宋雯勾了起来,她追问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笑,好弟弟你快说来听听,莫要再卖关子了。”
铁匠的脸都要绿了,早知道他就自己进屋拿了,怪只怪他自己多嘴。
他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活像一堵墙一样。
宋雯被扑面而来的汗味熏的倒退一步,抬头便看见铁匠师傅那满是防备的表情。
还有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的丽娘。
宋雯只觉得现在的她好像个超级亮的灯泡。
她轻咳了声,“说给姐姐听也可以,但是姐姐要保证不能笑话我,不然这铜盆可要给我算便宜些来补偿我。”
“好,我答应你,”丽娘应下,拉了拉铁匠师傅的手,柔声细语:“夫君~”
铁匠师傅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支支吾吾道:“丽娘不要胡闹。”
丽娘没得到他的同意,撒开他的手,装作生气的样子扭过头去。
宋雯看好戏似的看着铁匠师傅,让他瞪自己,这下好了,提到铁板了吧。
铁匠师傅碍于外人在,不好放下面子去哄,只是无奈的看向宋雯,“你这小子,平白无故的招人烦,快点说。”
宋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拍了拍胸膛朗声道:“我用这铜盆是用来制冰的,就是你们想得那种,冬天才存在的冰,冰冰凉凉的冰!”
……
……
一阵寂静过后,丽娘耸着肩,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铁匠师傅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严肃,他是真的觉得眼前这小子脑子不正常。
“哈哈哈,你说什么,做冰?冰是做出来的不成?哈哈哈,”丽娘笑着笑着就不由自主地捏铁匠师傅的胳膊肘。
铁匠铺一下来了好几个人,听到这话都看向宋雯,宋雯有些尴尬,但是她有绝对的信心。
“没错,就是冰,你要是不信的话,等我做出来以后给你看看也行。”
丽娘摆了摆手,她笑的有些停不下来,“你这小郎君怎么天还没黑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她笑的极为好看,引得铁匠铺刚进来的客人都盯着她瞧。
铁匠师傅没法,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拉着她往后院里推。
等看不见人了,宋雯都还能听到她的笑声。
“你小子看着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倒忒多,”铁匠师傅没好气的说。
“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宋雯摊了摊手,“刚刚那位姐姐可答应我了,只要她笑我了,你就要给我算便宜些的。”
铁匠师傅一噎,“你想要便宜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