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部小仙女云芷,凭借其细腻的观察和日益增长的警觉性,敏锐地捕捉到了试点部门那看似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西方模式在财帛司等部门引发的混乱与不满,如同警钟在她心中长鸣。她决定不再仅仅满足于远观,而是要深入其中,亲耳去听,亲眼看,去感受那套体系真实的影响。
她利用雷部身份的相对超然(雷部尚未被纳入试点),以及之前因记录“影玉”和关注仙官状态而结识的一些其他部门的朋友,开始有意识地接触那些身处试点漩涡中的仙官。她并非以官方调查的身份,而是以朋友间关心、交流心得的名义,悄然倾听他们的心声。
在财帛司那被各种新型图表和业力计算公式装点、却莫名显得更加压抑的办公区域内,一位相熟的女仙偷偷向她吐露苦水:“云芷姐姐,你是不知道,现在连我们几个姐妹私下聚会,交流一下工作心得,都要被记录分析,说是要评估什么‘团队业力氛围’!这哪里还是同僚之情,简直像是被监视的囚犯!一点自在都没有了!”
在通往蟠桃园的云路上,她“偶遇”了一位被抽调去试点部门帮忙的、愁眉苦脸的工部仙匠。这位仙匠抱怨道:“他们非要我们把炼器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甚至火候的细微变化,都对应上什么‘业力消耗’和‘福报产出’,说是要优化‘修行与工作的统一性’。这……这炼器讲究的是心神合一,火随念动,如此拆分量化,还谈何灵感与突破?简直是把我们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傀儡!”
她还听到更多零碎却真实的抱怨:
“感觉心累,比以前算功德积分的时候还累。那时候至少目标明确,现在总是担心哪里没做好,影响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来世’。”
“那套说法弯弯绕绕的,远不如之前的规矩明白……唉,虽然之前也累,但至少知道为什么累。”
这些亲身的体验和鲜活的倾诉,让云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西方的体系,或许在理论上看起来更加精致和“慈悲”,但其对个体自由、本心感悟乃至同僚情谊的束缚与侵蚀,可能比陈卷那直接追求效率的系统更为深远和致命。它将一种外在的、冰冷的道德计算,强行植入到仙官们的日常修行与生活中,正在悄然改变着仙界的生态。
她将这些见闻,与她所观察到的试点仙官眼神中那失去的光彩、举止间那多出的迟疑与顾虑,一一记录下来,与她那份沉重的“影玉”资料存放在一起。她隐隐感觉到,这些东西,这些来自最基层、最真实的声音,在未来某个决定仙界方向的关键时刻,或许会成为打破谎言与迷思的重要力量。同时,她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躺平仙尊所倡导的“回归本心”、“道法自然”的珍贵与不易——那是在重重束缚之下,对生命本真状态最朴素的呼唤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