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定了定神,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他轻轻擦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唤道,“裴小姐。”
裴锦离抬眸看向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来干嘛?”
顾珩缓了缓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近您不见客,我是来知会您两件事。”
“少卖关子,有什么话快说。”裴锦离往后靠了靠,浴袍的袖子滑到肘部,露出胳膊上尚未完全消退的伤痕。
顾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是您资助的那位老人,于今天早上去世了,医院那边问,您需不需要帮忙操办后事。”
裴锦离的心弦猛地一震,握着沙发扶手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经平息,声音低沉地问,“没有人帮他办理后事吗?”
“老人无儿无女,医院那边一直在等着您的指示。”顾珩垂眸看着地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恶女系统:宿主,女主忙着操办和程骏城的婚宴呢,估计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裴锦离摆了摆手,指尖冰凉,“知会江家大小姐一声,如果她不愿意接手,你就辛苦一下,帮忙操持吧。”
“是。”顾珩应下,随即抬眼看向裴锦离,语气郑重起来,“第二件事,是已经为您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可以帮您收回您父亲留下的遗产。”
裴锦离眉毛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最近你在忙着这件事?”
顾珩点头,将文件夹往前递了递,“是,现在有90%的把握能让您顺利拿回属于您的那一份。”
裴锦离眼中难得地露出些许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您明天出席开庭。”顾珩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恶女系统:宿主,这份遗产本就是您的!刚才那四个所谓的亲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您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该夺回属于您的一切了!】
裴锦离垂眸沉思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好,明天的时间地点发给我,我会准时参加。”
顾珩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我这就去准备。”
裴锦离微微颔首,“有劳了。”
目送顾珩离开,别墅里又恢复了寂静。
裴锦离起身走到厨房,拿起吧台上倒好的红酒,靠在冰冷的餐台上,一口饮尽。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辛辣的暖意,却驱不散眼底翻涌的杀意。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在光滑的台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恶女系统:宿主这是要振作起来了吗?太好了!夺回遗产,咱们也能有资本和女主抗衡了!】
裴锦离没有理会系统的聒噪,只是将空酒杯重重放在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翌日,裴锦离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低髻,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周身散发着如寒冰般的高冷气场,仿佛随时能将周遭一切冻结。
当宾利稳稳停在江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时,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踏出车门,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刹那间,无数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如潮水般疯狂闪烁,各种问题扑面而来。
“裴小姐,请问程家退婚另娶江家大小姐是否属实?”
“您对程江两家联姻有何看法?”
裴锦离目不斜视,透过攒动的人群看见等在门口的顾珩,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记者,径直踏着高跟鞋朝他走去,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摆动,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顾珩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迎上前低声道,“裴小姐,您来了,已知会裴家那边,今天来的是您的姑姑裴正兰和小叔裴正宇作代表。”
裴锦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带着不屑,“裴正明是没把这事当回事,派了两个最废物的过来。”
“您放心,相关事宜都已打点完毕。”顾珩侧身做出请的手势,“您先在旁听席稍作等候,需要时再出面即可。”
裴锦离歪了歪头,顿住脚步,打量着顾珩,“顾特助倒是有心了。”
顾珩微微颔首,语气诚恳,“应该的,裴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自当尽心辅佐您。”
裴锦离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看向法院正门,“走吧。”
法庭内庄严肃穆,原告席上,顾珩带来的律师西装革履,神情严肃;
被告席上,裴正兰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连衣裙,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裴正宇则是派头十足的西装,却掩不住眼底的傲慢。
裴锦离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慵懒地扫过全场,全程毫无耐心地听着。
起初,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偶尔有目光扫过被告席,也带着浓浓的嘲讽,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顾珩带来的律师率先发言,条理清晰地陈述案情,“被告裴正兰、裴正宇非法霸占原告裴锦离继承的35%股份长达数年,期间不仅不善待孤女,还恶意克扣分红...”
随着他的话语,一份份证据被呈上。
包括泛黄的股份转让协议原件、这些年被截留的分红银行流水、邻居证明裴锦离曾被赶出家门的证言等,铁证如山。
每一份证据都被清晰地投影在法庭的大屏幕上,让在场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裴正兰和裴正宇的律师果然名不虚传,被称为“连胜将军”的他立刻起身反驳。
针对每份证据一一找出漏洞,言辞犀利,试图将黑的说成白的。
他指着股份转让协议称签名存在伪造嫌疑,质疑银行流水的关联性,还称邻居证言是被收买后的不实之词,唾沫星子随着激烈的言辞飞溅。
庭审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裴正兰忍不住开口,尖着嗓子道,“法官大人,我三哥裴正峰意外离世时,阿离已经十六岁,早就有自主生活的能力,哪有本事掌控35%的股份?”
“况且我们仁至义尽,给她留了一套别墅住着,还按她手中5%的股份月月分红,根本没亏待她!”
裴正宇也跟着附和,脸上露出虚伪的关切,“就是,我们做长辈的,还能害她不成?”
“那35%的股份在我们手里,才能让公司稳定发展,这也是为了她好。”